王府中並沒有隱瞞此次嚴峻的形勢。
趙王兵出河套,首先受到威脅的是數十個大小的商隊。
他們可是正開闢並已經開闢出河套以南尤其關中西邊的廣闊市場了。
這些商隊裡,多有中原地區的富賈大商,更有家人在朝中為官的家族。
前者倒好說,只是痛恨朝廷的逼迫。
後者心思就多了。
十月,初,趙王朱厚炯駐兵河套南岸,眼見寒秋如冬,三邊總制楊一清很著急。
此刻不進軍,難道要等賀蘭山的大軍做好迎接準備你再去賀蘭山嗎?
楊一清快馬自陝北直奔河套,於十月初五遇到了趙王大軍的斥候。
“何不速速進兵?”楊一清怒問。
斥候翻個白眼:“姓衛的詭計多端,萬一中了他的埋伏,你楊大人葬送了京營,你是沒屁事,咱們這些人怎麼辦?姓衛的可是殺人不眨眼的角兒,你當他的刀是吃素的?”
楊一清氣急敗壞,他太清楚賀蘭軍的戰鬥力了。
故此,他必須催促朱厚炯北上,與賀蘭軍最好同歸於盡,而後才好扶持魏王這個文臣們比較青睞的幌子。
半日,見朱厚炯與黃河南岸,此人竟正在裝模作樣探察汛情。
楊一清怒問:“為何不進軍?”
朱厚炯神色冷淡,握著劍柄道:“據情報,衛央已經揮軍東進,然我的斥候至今沒有找到他的影子,這個時候北上,你楊一清葬送了京營,保你的人多得是,我朱厚炯可沒有那麼多同黨庇護。”
楊一清怒道:“整日那麼多軍資送到帳下,趙王難道想白白浪費?”
“你可以不送,”朱厚炯手指黃河南岸嘿然道,“這麼廣闊的土地,那麼多據說發財了的民眾,還徵收不來幾十萬石軍糧?”
楊一清愕然。
這廝想幹什麼?
“此路大軍,我是主帥,楊大人還是不要干涉我的行軍計劃了,若不然,孤先砍了你的頭。”朱厚炯笑道。
楊一清無話可說。
但他在軍營裡稍微一打探,便知道衛央給朱厚炯的書信到了。
“姓衛的明確說,這是要藉著賀蘭軍的刀宰了趙王,若趙王有些許找死之心,大可兵進賀蘭山,西軍必先宰了他。因此趙王踟躕不前,至於書裡還說了什麼,那可就非咱們這些小人物能知道的了。”楊一清的心腹密探說。
楊一清總覺著自己最擔心的事情即將發生。
他最不怕的其實就是趙王的大軍,那是一群粗漢莽夫。
但若趙王一旦長了腦子,哪怕是被衛央提點著稍微知道政治鬥爭的技巧,這可就是一頭出籠的猛虎!
“如今神英被拘押,趙王逡巡不前,善於用兵的王守仁也被限制在西軍掌握之下,我該怎麼辦?”楊一清心中矛盾至極。
他當然知道此刻挑選良將方為上策。
可那正中了姓衛的設下的無邊毒計!
他拘捕神英,關押王守仁,乃至將甘肅總兵府的幾個軍頭全部抓了起來,這時候,朝廷若敢派遣新的甘肅總兵到任,西軍只需要把神英放回來。
到時候,是調走神英,讓新的甘肅總兵官無法指揮軍隊,將十數萬大軍送給西軍當美食,還是調走新到任的甘肅總兵,讓神英繼續指揮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