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央始終沒問出那長長的金燦燦的物什到底是什麼用法,只確定了一件事兒。
小娘子們很會玩啊。
回到家,最是陽光正好,他回屋練功,到聽見後院劍刃蜂鳴,便繞到後頭一瞧,風清揚白髮白鬚,長劍似乎毫無規律,卻很少有破綻,一招一式地正教“獨孤九劍”,他並不避諱,但幾位大爺們早已出門溜達了。
小郡主不知什麼時候來的,依舊紅裙藍衣,與高嵐站在一起,她們一邊學,一邊與馮蕪和青兒介紹,喜妹子與順子媳婦站在旁邊,拿著一把劍這裡戳一下,哪裡戳一下,完全瞧不出劍法的精妙之處。
甯中則神色肅穆,她在一招一式先硬學劍招。
“獨孤九劍說是有九劍,實則一千劍,一萬劍,要點就一個,找破綻。”風清揚說道。
衛央再不看,出房間要去看天色時,忽聽天邊斷雁殘叫,猛回頭,見天邊殘陽如血,有孤鴻奮勇,追著已到了南山的雁陣,心中驚醒:“竟已是深秋。”
他《葵花寶典》一時俱起,面上紫霞大作,體內山河湖海一起蒸騰,嗡一下,三寸真氣離體而出,彷彿是秋風枯草,肅殺至極點。
“深秋至,寒冬至,萬物沉寂。”衛央心中升騰強烈的質疑,“然後呢?武功也殘酷森冷,一如深秋的天地?”
他腦海中只一個聲音在迴盪:“然後又該當如何?”
這一個念頭,與他的一身武功、尤其內功心法互相映照,直讓他心中一片通透,卻極其茫然,彷彿魔怔了,他只想這樣:“殘陽如血,關山如鐵,孤鴻哀鳴,斷雁失落,萬物肅殺蕭條,這景象,真是好寂寥。”
景象之外又是一重意境,那已經彷彿直達他的面前,卻又隔著一層堅冰。
看不破又摸不到,隱隱約約恍恍惚惚。
衛央轉回屋裡,只覺著坐著也不是,站著也不是,躺著更不是,他並不焦躁,他只是無措,到前半夜,馮蕪悄悄回來時,見他在炕頭上反覆折騰,不知又想到了什麼。
衛央橫豎是睡不著,見馮蕪已經入定,只好起床,提劍走出門來,在城中繞行一圈,有軍卒見到,還當他是在巡察。
清冷的夜風吹在臉上,衛央心中逐漸穩定了一些。
“《紫霞功》本就是觀摩天地景象而後心領神會的武功,《葵花寶典》也有‘天人化生’之一說,我見斷雁橫空秋水寒潭,心中頓生寂寥之感,若想破解之,唯有再觀摩天地,感悟‘滋生化養’之理,閉門造車是練不好這些武功的。”衛央心中沉吟,於是躍上樓頭看滿城寥寥燈火,又仰觀星空長河,看北斗,聽犬明,心中那層壁越夯越實,他心中越發歡喜。
這是由量變產生質變的過程,他不著急此刻便頓悟。
不意,忽的覺寒風浸體時,東方啟明星大亮。
衛央正待回家,見此心裡一動,當即直奔東城。
守將見他提劍而來,當他要出門,連忙下樓來詢問:“大人要出門?”
衛央擺手道:“等片刻便是。”
守將撓著頭,這是何必呢?
滿西陲也唯有三五人可不用任何手續,隨時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咱們開下門也方便得緊。
“大人真是以身作則。”軍卒們讚佩。
衛央哪裡管這些,他既不肯破壞自己定下的規矩,別人定下的只要是好的那也不能破壞。
他提劍站在路邊,等天色微明,有商隊逶迤,大約十來個商隊,有西邊來的去東邊的,有東邊來的回東邊的,一起來到門外等開城。
“咦?”商隊忽見衛央提劍立在路旁,登時紛紛驚訝。
有商隊悄悄問早起盤查的守卒:“豈不是衛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