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與西陲的矛盾,根本在於誰主誰從。
就好像少林之於五嶽劍派,他們是可以和諧共處的。但朝廷對西陲的要求是必須一切歸順,規矩要用朝廷的規矩,律法也用朝廷的律法,一句話,西陲要成為天子的地盤,朝廷重臣的囊中之物。
朝廷的人員,可在西陲行生殺予奪之權。
這是西陲絕不答應的。
在這個矛盾之下任何矛盾都是些小矛盾。
因此,政治上的賜婚一事意義要比經濟上從細鹽生意中擢取更多利益更重要。
這是皇帝的出發點,從衛央的角度出發自然要先解決這個問題。
因此,他撒出給皇帝內帑一年多給幾萬兩銀子的好處這一招,目的就是在政治上否定朝廷用君臣綱常束縛他的那一套。
王守仁知道,這是衛央的條件。
給錢不是沒商量的事情,但你不能既想要我的錢又想要我歸你管。
那是逼著他起兵造反呢。
胡大海也想明白了,天子要是收錢就不能賜婚,一定要賜婚則必定不能成功,而且還拿不到那筆錢。
“北庭侯眼見成人,天子賜婚這也是對你的關愛啊!”胡大海勸道,“能獲此殊榮者天下有幾人?”
“我謝謝你們啊,但是不用了。”衛央道,“我的婚事,我自當自己做主才是,何況如今才多大點人?你們這麼禍害大明朝小樹苗,你們的良心就不會痛嗎?我這個年紀正當讀書識字……”
“那你來國子監,以你的身份,足以拿到個監生身份了。”王守仁當即邀請,“下官這就給你寫邀請函,當場寫當場過當場去讀書。”
你瞧我像不像個傻子啊?
“土財主尚且能辦個私塾,我堂堂北庭侯,怎麼不能辦私塾?讀書必須去國子監嗎?”誒楊反問道,“孔夫子去國子監過嗎?孟夫子去國子監過嗎?況且,我乃是我們家的希望,等閒出不得哈密。”
一番吵鬧中,不知不覺到天黑。
衛央以要讀書識字為藉口,打發那三人前去驛館歇息,不意王守仁找見自己住過的屋子,笑呵呵往裡頭一坐,他還賴上這裡了。
“那我等也不可輕離的,北庭侯見諒。”那兩個也捲起袖子自找住處,且命隨從等人,“你等自前去驛館歇息,也不必找我。”
這不是耍無賴麼?!
衛央正讀書,讀的是哈密獸醫常用的《牲畜常見催藥之妙用》,正讀到精彩時,馮娘子嫋娜而至,熟練地坐上冰榻,將手中托盤放在炕頭,上頭有冰鎮冷飲一份,鹽炒蠶豆一盤,原來,洗過澡香噴噴的就是為了坐在寒玉床上享受零食?
隨後青兒又進門,不知抱著多少份零食,嘩啦一下往炕頭一扔,熟練地將衛央雙腿撥到一邊,從桌子底下取出一張炕桌,而後零食歸零食,冷飲歸冷飲。
“幹嘛?”衛央驚得半天都不敢說話。
馮蕪道:“當然是練功來了啊。”
是,你們是來練功這我知道。
可是有練功帶著那麼多零食的嗎?
“你不知,我自小就貪吃,”馮娘子隨口通報道,“對了,今日心情不很好,我停了一路運往關內的商隊。”
衛央悵然許久,只恨暫不能好生教訓教訓這妖女。
你幹嘛跟錢過意不去?
“你幹嘛學她?”衛央又問青兒。
青兒理所應當道:“我不學娘子莫非還要學什麼越王郡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