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剌人在烏土山上瑟瑟發抖。
赤剌溫呆呆地看著不斷從山上滾下去的韃靼人,他們身上冒著火,他們試圖找泥土撲滅,但不知何處濺射而出的石油早已佈滿了全身了。
“這還怎麼逃?”赤剌溫忽覺雙頰發熱。
那是對面山上的大火給燻的。
他忽覺腳下一震,雖知曉那是錯覺,可一個想法不由自主冒上心頭:“若我等腳下有火,如今又該如何?”
三營馳騁來,毫不留情一刀揮下去。
一時山上敵軍不敢下,山下明軍不去攻打。
可山火越來越大,火借風勢片刻間山頭化作一個火球。
瓦剌人忽的一聲大喊,沒命地試圖從後坡逃亡。
衛央一騎擋路,手裡拿一根火把,目視被扈從挾裹而下的赤剌溫,赤剌溫駭然後退,卻是自別處試圖尋找逃脫這地域的大門。
衛央晃動了一下火把淡漠道:“事已至此你們還能逃得掉麼?”身後湧出黑壓壓的騎軍,不知有幾千幾萬人,有羽箭撒落,赤剌溫只好再次後退,可他自知道軍無戰意兵無雄心,只好滾鞍下馬,高舉彎刀道,“願降,我等都願降,乞活命一條!”
麾下一萬人,無一人抵抗。
北庭城遠遠望見火光,圖門忙命人打探,斥候撒出去不過片刻,只見俱各如見鬼神一般,他們狂奔著從烏土山衝回來,進城便通報:“明軍三營已到山下,他們用火油把韃靼軍盡數燒死了,慘狀極其可怖。”
圖門心中一想,大膽帶著兩個萬人隊往城外而去,只是到山下,見山火已被圈定在一個圓圈內,山上什麼也瞧不清,只見火光大作。
火光中,山後數里外一支騎軍肅然凝立,似乎在哀悼,但藉著天邊亮光,察合臺人只見他們渾身漆黑,長長的面甲包著頭臉,只露出一雙倒影著火光的眼睛。
上萬雙眼睛齊齊的注視著察合臺大軍,圖門只瞧了一眼,心中膽氣盡數消散。
他彷彿瞧的是一萬頭虎狼,他們與寒風站成了一體。
他們似乎全然沒有人眼睛那般溫暖,只有熊熊的火光在跳躍燃燒。
“這不是明軍,這是從最寒冷的雪原上下來的魔鬼!”圖門牙齒格格的作響,抓著刀柄的手已然沒有了半分力氣。
他心中只想到一個字。
逃!
逃得愈遠愈好!
不知誰突然啊的哭了起來,那哭聲彷彿寒風,剎那間傳遍三軍,一人哭,兩人哭,一百人哭,很快千人萬人齊哭,不知是誰,突然調轉馬頭瘋了一般往城內衝去。
圖門下意識地調轉馬頭飛馬便走,一直逃到城下時,見城頭火把撲朔,有曉寒吹角,城頭上晃動的身影竟如在火山中掙扎的敵軍,他猛然回頭,有一股攪動人心如翻到江海的味道,那是人被燒死的味道,圖門忍耐不住,嗷的一聲叫,趴在馬鞍上狂嘔不已。
大火燒了整整一夜。
那火勢之大,竟攪得山谷中白茫茫一片,待火勢消散之後山谷中紛紛揚揚下起了一場大雪。
八營全部回來了,瓦剌人已投降那就沒有再設伏的必要了。
八個營將站在衛央的身後,看著他在寒風中定定的站立了一夜。
黃金虎暗暗使了個眼色,其餘七人悄悄地搖頭。
衛央心神並沒有絲毫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