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央並沒有告訴家裡人高嵐有什麼身份。
但他相信宋長老看得出來。
果然,衛央讓馮蕪安排好高嵐的住處準備開飯的時候宋長老過來找他了。
“這女子是察合臺的人吧?”宋長老進門低聲問道。
衛央道:“貌似滿速兒汗的后妃,不過我瞧著不像。”
他把手中的一張紙遞過去,宋長老一看,竟是個地圖。
這地圖十分粗糙,勉強可看出國朝的江北到韃靼南部的影子。
衛央在幾個地方分別畫了幾個圓圈。
“這是我從別人口中聽到的大概的地圖,這裡是小西洋西北端,自葉爾羌汗國往西南就到了。過此地,就是崑崙奴的來處。這裡是河套,”衛央想了下,“當今世上黨項人還多麼?”
宋長老登時會意,深深吸了一口氣,驚歎道:“好小子,你是想……嗯?那女子是党項人的後裔?”
“大約是王族,她會‘白虹掌力’。”衛央沒有隱瞞,但也沒有細說,只道,“哈密細鹽出產甚多,就需要通暢的渠道。當今天下最大的市場自然是國朝,但通往國朝的鹽道掌握在甘肅總兵手中,我可不放心。”
宋長老目光陡然銳利至極。
他手指從哈密出發,一路畫了一條橫線直達瀚海,從瀚海南下,一路到沃兒都司,再從沃兒都司……
“這,這豈不直達河北,走飛狐嶺等路程,可直達京師麼?”宋長老駭然,不由壓低聲音說道,“這可是要從韃靼手中奪取河套地帶,從國朝手中拿到寧夏衛等地,才可保證渠道暢通啊。”
衛央撓著頭說道:“所以要保證一條商路的通常哪有那麼容易,我倒是想不管,可生產過剩必然引發利益階層的內鬥,這對關西地區並不好的。可我們又無法直接進攻關東,那就引發國朝的內訌了,沒辦法,只能走這條路才可達到我們的目的。”
宋長老仔細考慮了一會兒,往窗外看了看,想起衛央方才說的話,他有些踟躕,就憑如今的實力想扶持……
就算能扶持一個部落可他們的野心過大怎麼辦?
“這倒不擔心,生產資料掌握在我們的手中,她到時候手下既有党項人,也有蒙古人,更多的卻是漢人,再摻沙子不斷地稀釋,那地還是我們的,他們能拿到的只是一個名義,可控制的名義。”衛央憂慮道,“但我想,這是純粹把他們變成一個靠著交通才能立足乃至富裕的部落,她估計不願意。”
你這簡直痴心妄想啊。
人家跟著東察合臺總還有翻身的時候,要跟你合作……
“你會給人家留下一根骨頭?”宋長老勸道,“這等國家大事,你還是別想了,活的自在一些不好嗎?”
不好。
“我這人總有一個毛病改也改不掉的了,看到肥沃的土地,我就想搶來;看到我們的土地,我就想千百年也不敢有人來打擾,沒辦法,要是不考慮這些我估計就不是我了。”衛央直說自己的想法,“如今難得有這麼一個機會——主要是這女人太驕傲,總覺著被滅了數百年的王族有什麼了不起,我估計她是不會願意與我合作的。”
廢話簡直是。
“哪個人願意與你合作,那簡直是羊入虎口。”宋長老罵道,“少算計一些能怎樣啊?”
“會死的。”
衛央盤算了半天,目前關西的實力也只能這樣,算計也只好落在紙面上了。
“還是得讓她多吃點苦頭,得知道誰才是為了她好,不經歷風雨,她怎麼能成長嘛。”衛央唸叨說。
宋長老索性懶得管了,遂與衛央講一些武功,片刻小虎在外頭喊一聲吃飯。
高嵐一直是低著頭的。
她早知那惡賊的名字,但沒想到他是這麼一個惡賊。
他家院子十分大,一會兒工夫吃飯的人就有十好幾個,比她的族人裡最賺錢的人還能掙錢。
他家還有個讀書的女子,容貌把她這個党項上千人口乃至整個察合臺國都很有名的美人也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