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光頭臉上泛起隔夜的油光, 眼睛裡血絲如蛛網,額頭暴起青筋,像傳中不心踩進惡鬼之境, 被群魔附體的傀儡。
“五十萬,”他低而含糊地,“叫這子家裡拿五十萬來。”
二師兄爆喝一聲:“你掐死他了!”
光頭咆哮起來:“不然我就掐死他!”
劉仲齊開始缺氧,雙手徒勞地扒著光頭的胳膊。
剛滿十六歲的少年, 骨架已經躥起來了, 其他的硬體似乎還沒跟上,落在光頭手裡,像根軟綿綿的麵條。
刀疤臉脫口:“可、可是你也不能在拿錢之前掐死他啊!”
二師兄:“閉嘴!添亂!滾蛋!”
但刀疤臉這句有點“就事論事”的話,光頭反而聽進去了,果然略微鬆了鬆手,一口急促的空氣捲進了劉仲齊的肺, 嗆得他直想吐。
“老三……志勇,”瘸腿二師兄往前挪了一步,他嘴角兩條法令紋垂下來, 看起來又蒼老、又疲憊,“別犯渾了, 都什麼時候了,算我求求你了,你讓師兄省點心吧!”
光頭的手在哆嗦, 嘴唇在哆嗦, 全身似乎都在哆嗦。
“快放開吧!”
“我不。師兄, 你們都別管,今這事跟你們沒關係,出事了,我自己去坐牢。”光頭搖著頭,忽然,他那又瘋狂又冷靜的話裡帶了哭腔,“反正師兄弟四個,我最沒出息、我最討人嫌,從師孃就最不喜歡我,師父也嫌我腦子笨,我進去不虧!我給大師兄一命換一命!”
“你得是人話嗎!”瘸腿二師兄氣得面紅耳赤,“你是不是非要氣死我才甘心!”
刀疤臉意意思思地探出頭:“就……就這事吧,你把那孩掐死,他家也不見得給錢,給錢……那大師兄也不見得治得好……你一命換一命,這、這買賣不一定成啊……”
瘸子一抬手推了他一個趔趄,刀疤臉縮脖端肩,不敢吱聲了。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我覺得這話有道理啊。”
在場三個綁匪與一隻人質集體一震。
與此同時,丐幫發了密令,一張深深埋在城市地基裡的大網被拽了出來,捕捉著四面八方的風吹草動。
楊大爺的水開了,他讓喻蘭川稍坐,伸出一雙佈滿老年斑的手,慢吞吞地泡起了功夫茶,燙杯、幹壺、倒茶,行雲流水:“來。”
喻蘭川心不在焉地接過杯子,剛要開口,老楊一抬手打斷他:“別急,等。”
茶水蒸騰起來,老楊就在水霧裡輕輕地:“我年輕的時候,喝酒不喝茶,還看不起喝茶的,老來,被兒孫逼著戒了酒,慢慢地才知道我錯了,喝酒是修行,喝茶也是修行,行走坐臥是修行,喜怒哀樂也是修校你得把心沉下去,楊爺爺今幫你,明指不定就蹬腿西去了,武林大事情,就得交到你們年輕人手裡了,川啊,你們得學會修自己的心。”
喻蘭川就著茶品了一下,並沒有接受這番仙氣飄渺的長者之言:“楊爺爺,我認為您歸因不準確,所以您的建議不具備可行性。”
老楊一下從寒山古剎,被他拉到了寫字樓會議室,一時有些找不著北。
喻蘭川:“我弟弟失蹤,大機率被人綁架、大機率會受到人身傷害,由此可能產生的傷、殘或者死,任何一個惡劣結果我都不能接受,也沒法跟我爸媽交代,所以我現在非常、非常焦慮。您之所以遇事淡定,是因為您在貴幫裡有權力感和控制力,而控制力往往是對抗焦慮的有效武器。所以當您回首往事,發現自己變得風輕雲淡,其實很可能不是因為您修了所謂的‘心’,而是您隨著年齡的增長和能力的提升,獲得了更多的控制力。”
老楊:“……”
玄學課變成了社科理論課。
喻蘭川:“不好意思,我現在這麼多廢話,其實也是在對抗焦慮。”
就在這時,老楊的老人機響了,喻蘭川倏地坐直了,一直在外面抽菸的於嚴也衝了進來。
老楊給了他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接起來,片刻後,他結束通話電話,報了幾個地名:“這幾個地方的兄弟們報,看見過可疑的人,但不確定是不是咱們要找的,得你們警察確認了。”
於嚴一躍而起:“明白,我們分別去調附近的監控!”
“燕寧這種地方是有很多監控的,真的,不騙您,也就泥塘後巷那種旮旯沒有,能讓你們僥倖逃脫。昨晚上,這位扛著這麼大個人,大搖大擺地從泥塘回到這,不知道被多少鏡頭拍到過,只要警察縮調查範圍,他們有的是技術能找到你。”甘卿停下腳步,在距離流氓三人組不到兩米的地方站定了,從包裡摸出被光頭砸斷的木牌,很有禮貌地詢問光頭,“另外我請問一下,這是您給我留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