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這玩意,離得太遠,就會自動崩塌成異想開的白日夢。
再,他怎麼可能像老頭一樣呢?
根本不現實。
畢竟老頭有退休金,還沒有房貸。
兩趟拳打完,整個人好像輕了兩斤,喻蘭川就把陽臺窗戶推開,趴在窗欞上吹風消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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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要下雨,空氣裡漸漸升起一點泥土的腥氣,溼噠噠的。
老頭當年教他,一方面是哄他玩,一方面也是怕他久坐身體不好,逗他起來活動活動筋骨,沒指望教出什麼名堂來,因為喻蘭川不像什麼有長性的人,而且“寒江七訣”跟他有點氣場不合——“沛然中正、平和開闊”這八個字,連標點都算上,哪個能跟喻總扯上關係?反正大爺爺是沒看出來。
誰也沒想到,他居然一練就練了十五年。
這時,手機響了,喻蘭川以為是送外賣的到了,順手接起來。
“喂,請問是喻蘭川,喻先生嗎?”
喻蘭川:“嗯,上來吧,我給你開門。”
那邊莫名其妙地頓了頓,了聲“不好意思”,又問:“請問喻懷德先生,是您的親屬嗎?”
喻蘭川一愣,胸口無端縮緊了——喻懷德就是他大爺爺。
“是我祖父,怎麼了?”
“呃……先生,希望您節哀。”
喻懷德老人去年年底到了四川,有道是“少不入川,老不出蜀”,老頭一到那,就喜歡上了,決定長住,樂淘淘地在蜀中玩了半年,東遊西逛,遍嘗川香,然後他感覺自己玩夠了,時間也差不多到了,就找了個風景優美的山溝,進去拍了幾張照片,把遺書和遺物塞進了相機包裡,坐在一條溪邊,脫了鞋,腳丫子泡進清澈的溪水裡,休息了一會,溘然長逝。三以後,才有幾個自駕遊的遊客發現了他。
活得非常神,死得也非常神。
喻蘭川茫然地放下電話,一時回不過神來。
這時,遠處響起一聲悶雷,隆隆地捲過來,隨後起了風,不到片刻光景,憋不住的大雨就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
甘卿和她的貓頭鷹室友在最後一秒衝進霖鐵站,好歹沒被澆成落湯雞。
貓頭鷹室友跑了一身汗,長髮打著綹地黏在臉上,驚魂甫定的喘成一團。
甘卿平時不怎麼坐地鐵——地鐵比公交貴,一進來就趕緊研究牆上的路線圖。貓頭鷹室友聯絡了一個朋友,帶著甘卿一起去投奔,朋友家比較遠,得橫跨大半個城區,坐地鐵還得換乘。
甘卿看明白了路線圖,就:“咱倆得快點,不然換襯時候沒準趕不上末班車,你……”
她話沒完,貓頭鷹室友“嗷”一嗓子哭了。甘卿被這動靜嚇了一跳,驚訝地回頭看她。
那女孩哭得就跟外面的暴風雨一樣突然,連點緩衝都沒有,一上來就嚎得忘乎所以。
“怎麼這麼倒黴啊……憑什麼不讓我住……憑什麼扣我工資!憑什麼下雨!憑什麼來大姨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