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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雀結伴,低空劃過重疊深鎖的宮苑,巧遇侍衛踢踏而來,鳥雀散盡,驚落下彩色羽毛數枚。
阿碧晃眼看到一枚羽毛飄落在自己手中的食盒蓋上,心生厭惡,正欲拂去之時,一道略顯憔悴蒼老,卻不是威嚴的聲音鑽入她耳中。
“將那片落羽呈上來。”
阿碧聽到這個聲音,精神一凜,連忙跪下行禮,“奴婢給太皇太後請安。”
半響無人出聲讓她起身,周遭近乎死寂,阿碧不敢抬頭,想到方才太皇太後的吩咐,阿碧心頭一緊,連忙起身將食盒蓋上的羽毛呈給太皇太後,姿態無比恭敬。
宮婢從阿碧手中接過羽毛,轉而低頭呈給太皇太後聞氏。
宮殿走廊,數名宮婢垂首,聞氏無悲無喜而立。
她未著鳳袍,也未曾刻意裝扮,衣袍顏色暗沉,符合她的年歲,莊嚴自顯,頭上飾物只有一套相對簡單的玉質頭面,無法掩蓋住她青白摻雜的發絲。
隨著歲月的流逝,美麗一點一點的褪去,即使曾奮力掙紮,最終留下的,依舊是鬆弛的皮肉,深淺不一的皺紋,還有那遮不住點點斑痕。
在這一點上,與尋常人家的老婦人沒有什麼不同。
許是因為年華老去,聞氏少了幾分年輕時的淩厲,似乎多出了幾分隨和安詳。
從宮婢手中取過羽毛,聞氏臉上的紋路綻放舒展,似乎心情不錯。
她看著手中的彩色羽毛,喃喃道:“是一片飛羽啊。”抬頭看向天空,眼角微微抽搐,只是一瞬便恢複如常。
“哀家覺著飛羽甚是好看,”她看向身邊的婢女,笑道:“若是用來縫制羽衣最好不過,著人捕鳥取飛羽,製成羽衣,替哀家送給華瑾,想來哀家許久沒有送過華瑾什麼了。”
語氣溫和,面容慈祥,似乎充滿了母性。
宮婢連忙應下,正欲離開將此事吩咐下去時,聞氏又語氣溫和的說道:“切記,莫要傷了鳥雀的性命,取下飛羽便放它們自由吧。”
宮婢微微一怔,繼而應聲而去。
阿碧卻是心中咯噔一跳。
失去了飛羽的鳥雀,無法再次飛翔,就算性命暫時保住,又何談自由?
太皇太後是不滿公主將她軟禁在此麼?
華瑾大公主對外聲稱,太皇太後年老,諸多小病纏身,不讓任何人叨擾她靜養,實則在阿碧看來,華瑾大公主這就是將太皇太後軟禁了。
如今的太皇太後,沒有華瑾大公主允許,甚至根本無法離開眼前的這座宮殿。
“食盒裡裝的是什麼?”
聞氏的話打斷了阿碧的思緒,她連忙回話道:“回太皇太後話,公主說您想吃她親手做的米糕,今日公主特地做好,吩咐奴婢送過來。”
“華瑾有心了,拿進來吧。”聞氏抬手,立即便有宮婢上來攙扶。
一行人緩緩步入宮苑,待服侍聞氏安坐,宮婢才將阿碧帶來的米糕呈上。
聞氏執起銀叉,叉起一小塊米糕,輕輕咬了一小口。
米糕入口,聞氏的動作略微一頓,細嚼幾下,嚥下之後,她似乎有些感嘆,道:“華瑾得手藝似乎比不上從前了。”
阿碧心頭一震,雙手不自覺的攪緊了帕子。
華瑾大公主近日諸事繁忙,根本無心下廚,這米糕是華瑾大公主吩咐阿碧做的,阿碧不敢道明,生怕聞氏追究。
“今日華瑾為何未到?可是有什麼事讓她不得脫身?”聞氏並未深究米糕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