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女子的狀況並不比男孩好,她腳步不停的拉著男孩往前跑,伸手捂住胸口,咬了咬牙。
沉聲說道:“澈兒,咱們必須跑,你且忍一忍,過了這座山頭就到國境了。咱們到了西魏境內就休息,好不好?來,娘揹你。”
男孩看著母親疲倦的側臉,搖了搖頭,咧嘴一笑,“娘,我自己能跑。”
眼神呆滯的男子,不管不顧的停下腳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哭嚷道:“娘子,我不跑了,腿好痛,動不了了!”
布衣女子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兇狠的喊道:“趕緊起來,不然我和澈兒就走了,不要你了!”
男子癟了癟嘴,掉下幾滴眼淚,見布衣女子已經抬腳,立即爬了起來,小跑幾步,拉住女子的裙角。
“娘子,我聽話,你不要丟下我。”
布衣女子看了看他,神色莫名,她輕聲道:“走吧。”
“王妃不必跑了!還是跟奴才回去吧。”黑衣人從路邊躍出,拔出長劍,擋在三人身前。
布衣女子把男孩護在身後,緊閉著嘴唇,死死盯著黑衣人,眼中盡是怨毒。
黑衣人心虛的低下頭,安靜了半響之後,長劍入鞘。
“你們走吧!”
布衣女子立刻轉身,拉著男孩繼續向前跑去。
突然又停下腳步,另一隻手拉住呆滯的男子,繼續朝前跑。
他們全然不知,在如何賣力的奔跑,還是無用。
沒過多久,前方必經之路上,站著一個手裡提著黑衣人頭顱的人,等著他們自投羅網。
*
寧薇的呼吸越來越重,纖長的手指緊拽著錦緞製成的床單。
‘嘶~’
做工精細的床單,在鳳仙花汁染紅的指甲下,撕裂出一條長長的口子。
突然,杏眼猛然睜開,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
掀開床前的水玉珠簾,倉惶穿過牡丹屏風,沖到穿衣銅鏡面前。
這面銅鏡約摸半人高,用木架支起,鏡身打磨的極為平滑,鏡子邊緣雕刻著繁複的花紋。
寧薇伸出手,在銅鏡上細細摩挲。
這面銅鏡是母親楊氏,在為她佈置閨房時,特地定做的。
15歲那年,錦州城寧府遭難,寧薇再也沒有見過這面銅鏡。
良久,她收回手,怔怔的盯著鏡子裡面的少女。
青蔥年歲的少女,臉上還有些許嬰兒肥。
肌膚通透細膩,面色紅潤,杏眼含淚,粉唇緊抿,好不可憐。
抬手撫著自己的臉頰,這樣的自己,有多久沒有見過了?
自從寧府遭難,爹和祖母慘死,寧家家破。
她被迫離開錦州,寄人籬下,受盡欺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