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得好像一點也不在意一樣。哎,縱然是外向如茜,在少女懷春的時候也懂得隱藏內心了,可這並不能算一件好事。
凱恩看著茜瀟灑地一轉身,裙子隨著身體的轉動而旋轉,露出一小節白皙腿部。他看著少女離去,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捨不得,默默靠在樹旁沉重地嘆息了一聲。
這個年齡的少年少女,各自懷著各自心思,嘆息著同樣的情感。
終於,到11月,菲利斯南部已經亂成一團,難民湧向北方,有些還逃到了莫裡的沃特萊斯行省。夏克立盯著眼前這份來自維斯托爾的報告,難以決定,斯圖亞特十世那裡也有一份同樣的報告,皇帝的意思是最好區別一下,將身份不明的菲利斯人驅逐出境,夏克立卻想利用這個機會從那些不明人士手中將菲利斯的魔法道具製造技術竊取過來,他已經向父皇遞交了報告,但那位捉摸不透的皇帝只是微笑著將報告收起,不再發表看法,所以夏克立也不清楚下一步如何行動。
如今維斯托爾軍區已經準備好足夠的戰備以扶持一個傀儡政權,就等皇帝陛下一聲令下。但正殿從此以後再沒發過相關指令,彷彿將戰略資源運往維斯托爾只是用來訓練一般。
11月渾渾噩噩的過去一大半了,溫度越來越低,風中都帶著自然的惡意,米爾特人已經穿上冬裝,貴族們縮在壁爐前聊天。
這一天,茜已經抵達聖安德魯行省的月之華山谷;這一天,公主穿上雪白的衣服,隨著馬車一搖一搖的往城西駛去;這一天,凱恩收拾好行裝,正和父母一同走在去北方的路上;這一天,也就是11月22日,八公主艾琳·斯圖亞特生日,茜走在泛著藍光的花海中,想起還在帝都的少女。
“兩年了啊……”茜想起來,兩年前的這一天,公主還與凱瑟琳皇妃居住在聖寧宮,如今那裡已成禁地。兩年前,公主還是懵懵懂懂的小女孩,依偎在母親的懷裡,喜歡向哥哥撒嬌,如今她獨自一人,無人相陪。
新歷793年11月22日,帝國八公主艾琳·斯圖亞特11歲生日,黑魔法師桑格瓦拉隨三皇子入宮慶生,暴起殺人,是日,三皇子阿米利亞,皇妃凱瑟琳及聖寧宮眾多僕人遇害,公主昏迷不醒。
歷史或許只有這麼短短一句,但茜很快就去看望了那天的倖存者,她蒼白無神的雙眼就和死了一般,接著恢複過來後又如同瘋了一般說著胡話,那段時間,茜幾乎以為自己就要失去這位好友了。如今茜手裡拿著潔白的月之花,花瓣一動不動的靜止在她指間,花蕊一閃一閃,慢慢揮灑自己的藍色光芒。
這是艾琳最喜歡的花,可惜她還不能過來,想必這時候她應該正在桑德丘陵的皇墓前吧。
“艾琳,生日快樂……”茜遙遙地祝福到。
桑德丘陵上,一陣猛烈的風從伊麗絲與公主之間流過,將她們隔開,但很快,風就消失了,伊麗絲感到自己背後被風包裹起來,而身前卻沒有了隔閡。
“殿下,生日快樂!”
艾琳沒有轉身,但伊麗絲感到她身體顫抖了一下,隨即放鬆下來。
“嗯,今天也是我的生日啊……”艾琳輕輕嘆息,只是刻意忽略了,尤其是站在桑德丘陵的皇墓前。
她用手分開抱著自己的伊麗絲,輕輕脫身,然後扭頭,正看到閃著淚光的小侍女,突然覺得好笑,於是伸手抹去小侍女眼睛裡的淚水,回了個自以為正常的微笑。
但在其他人眼中,這個雨帶梨花的微笑比哭還難看。
丘陵上的風更加寒冷,半山腰看去,天空布滿陰雲,米爾特市籠罩在烏雲之下,黑壓壓一片,格外壓抑。諾依姆站在遠處眺望他待了近20年的地方,第一次從這個角度看,對這種城市有了新的看法。
“諾依姆,來幫忙把落葉和雜草清理下。”
身後傳來小女孩的聲音,諾依姆轉過身,似乎公主情緒已經穩定,平靜的做著一些清理工作。本來皇陵有專人打掃,但公主還是要專門做一遍,似乎不這樣做自己內心就會過不去。
這樣又過去一小時,天空依然陰沉沉,風卻比之前小了很多,此時打掃已經完畢,她們坐在亭子裡,一邊看遠處風景,一邊休息。
艾琳站起身,剛想開口說話,突然吹來一陣寒冷的大風,所有人都眯起雙眼,收緊衣服,就在此時,天空飄下來沙粒般的白點,為這灰色的天點綴出另一種顏色,一種純潔,不沾染世俗的顏色。
“下雪了……”
新歷795年的第一場雪,毫無預兆的到來了。細雪一層一層灑在地上,被大風捲起,漫天飛揚,米爾特市很快鍍上銀色。艾琳突然想起,兩年前的今天,也是這樣一個細雪紛飛的天,母親牽著她的手,讓她到屋裡避雪,哥哥摸了摸她柔順的頭發,正要向她道別,然後世界黑暗了……
“伊麗絲,今年的雪還夾著雨呢。”
“是的,殿下。”
侍女再次抱住了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