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孟然瞧著兩人,竟是十分難得地在蘇曜臉上捕捉到了擔憂之色。
他神色一愣,差點沒叫嘴裡的食物卡住喉嚨,心裡驚奇地道:這塊石頭居然真的開花了?
此前,孫孟然會撮合蘇曜與那丫頭在一處,不過是覺得兩人成婚那麼久了,也是到了水到渠成的時候。
眼下瞧見蘇曜的那抹神色,孫孟然才曉得這塊萬年不會開花的石頭在不知不覺間裂了一道縫,那埋在石頭裡的種子竟破石而出了。
見蘇曜不停的勸阻著陸為霜酌酒,孫孟然突然出聲道:“三少爺,既然三少夫人想喝便喝了,左右這兒也是在你們自家,出不了什麼事兒!若真是喝醉了,我開副醒酒藥,一帖下去哪裡還有什麼酒勁兒。”說著不等蘇曜回話,便伸手給面前兩人斟滿了酒。
“今日,孫某便是要敬三少爺與三少夫人了,這一杯感謝這麼多年來三少爺的照拂!”
說完,孫孟然仰頭一飲而盡。
蘇曜搖頭無奈地喝了手中那一盞,偏頭見陸為霜也要喝,便伸手奪過了她手中的碗,替她一口幹了。
孫孟然見此賤兮兮地笑了笑繼續道:“這一杯,我要敬三少夫人,三少夫人的手藝可真是叫孫某大飽口福啊!”
陸為霜低頭看著重新被斟滿的酒,心想這回她總該是能喝了吧。
哪裡知道,她的手剛剛觸及那口碗,身邊剛剛幹了自己手中那杯的蘇曜便將其奪了過去。
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蘇曜便已經仰頭統統灌入了他的嘴中,碗裡的酒一滴不剩。
也不知孫孟然是不是故意的,這一頓年夜飯竟不斷地給蘇曜與陸為霜兩人敬酒。
一大壇老酒很快便見了底,偏生如此局面,陸為霜不過只是剛開始小酌了兩口,之後的便是都叫蘇曜搶了過去代她幹了。
孫孟然似乎喝得上癮了,一壇酒喝見底了,也沒見他有要停下來之勢。
他絮絮叨叨地拉著蘇曜不停地喝,倒是蘇曜顯得格外冷靜的模樣,就算喝了那麼多,也沒見他多話。
陸為霜怕兩人這麼喝傷了脾胃,中途便又去廚房炒了幾個下酒小菜來。
“咦……酒呢?酒怎的沒了?”孫孟然雙手扒在那酒壇子上,頭探著沖裡頭望去,大有一種要將頭一併塞進酒壇裡的節奏。
“我就不信,我今日不能將你給灌醉了!”孫孟然一邊絮叨著,一邊踉蹌地起身,似乎是要往外頭走去,卻不想這身子剛剛從凳子上離開,他便‘砰——’地跌倒在地上重重地摔了一個狗吃屎。
陸為霜上前兩步,欲蹲下將孫孟然扶起,卻又想到這個時代的人十分看重看女之別,這手上的動作便是頓了下來,無奈之下,陸為霜便偏頭沖蘇曜望去,見他淡然的模樣,陸為霜猜想蘇曜應當沒醉才對。
正欲喚蘇曜過來搭把手,卻聽外頭傳來一道聲音。
“孫先生!!!孫先生你在裡頭嗎?”
孫先生?陸為霜將那聲音聽得清清楚楚,下意識地便將目光落在了癱倒在地幾乎不省人事的孫孟然身上。
莫不是來尋孫孟然的?
思及此,陸為霜也顧不得孫孟然了,開了門便沖外頭跑了出去。
卻見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的男孩子立在自家院外,他穿著一身嶄新的花白色襖子,一張稚嫩的臉上帶著焦急之色沖院子裡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