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雖然這些年和平安寧,農業發展迅速,但糧食安全對於偌大的國家來說肯定一直存在.
三千餘萬人要吃飽,百萬軍卒要發糧餉,還有龐大的貴族要佔據大量的食邑,整個大秦每年需要兩億石以上的糧食產量才能維持運轉。
而大秦如今人口增長迅速,按照朝廷推測十年之後人口會突破五千萬,到時候更是需要接近四億石的糧食才不至於鬧饑荒。
而要養活這麼多人,糧食絕對會成為大秦一個沉重的包袱。
雖然清河侯已經提前預測了這種人口爆炸增長的到來,也非常清醒的認識到糧食安全的重要性,推行的律法改革對於開荒種地減免糧稅,對於糧稅也一減再減,但未來大秦肯定還是會糧食緊張,而且會一直緊張下去。
因為未來二十年三十年一百年,大秦的人口還會達到兩億、三億、甚至五六七八億……
吃飽喝足造娃,幾乎是普通百姓最常見的生活方式。
因此即便是這些年大秦的經濟蒸蒸日上,但糧食價格從未降低過,甚至還一直都在緩慢上漲,大量的工程專案招募的大量人工消耗了大量的糧食。
而南方的稻米產量低,價格更是居高不下。
海南有這麼多氣候炎熱水源充沛的蠻荒區域,若是開發出來種地,一年三熟,按照這個產量即便是大魏只種地賣糧也絕對會變成一個極度富裕的國家。
在蓋聶寸步不離的貼身保護下,在一群魏國大臣的簇擁下,公孫北雁騎馬巡視大魏第一個收穫季節。
可惜這裡不是澳洲。
雖然已經在這裡站穩腳跟,但公孫北雁其實心底一直惴惴不安。
雖然陳旭沒有強迫她一定要去找到澳洲,但她如今已經知道,這個地方未來必然會是一片熱土,因為東南西北她們的船隊都探查過了,只有這條狹窄的海峽可以通往西方,佔據此處,將來大秦的艦隊和來往的商船必然會常年從這裡來回經過,大秦必然不會允許一個不受控制的勢力在這裡建國,佔據這個交通咽喉。
如果要擺脫這種局面,只有兩條路可選。
一是放棄建國的打算,然後利用先到的優勢佔據這片地方,與來往的商船做生意,同時還可以招募大量人手開墾種植稻米,販運到大秦必然會是一個長久不衰的生意,即便是不能當魏王妃,至少能當一個富可敵國的巨賈。
二就是放棄這個東西方航道上的咽喉要衝,轉而去更遠的南方或者西方謀求建國的地方,徹底擺脫大秦的勢力範圍,只要找到的地方足夠遠,大秦手臂不夠長必然也只能聽之任之。
但這兩個選擇對於好不容易營造起來的勢力,公孫北雁都是矛盾和焦慮的。
如今的她再不是十年前去清河鎮時候那個十七歲的青春少女,而已經是一個二十七歲的成年女人。
十多年的奔忙,換來如今家沒有家,國不是國的境地。
人生最好的青春年華,都拋灑在了逃亡和奔忙的路途之上。
而這十年來,從未好好吃過一頓飯、睡過一天安穩覺,在夢中哭醒,在焦慮中煎熬。
難道這一切,真的就是自己想要的嗎?
苦苦追求的魏國,到如今也不過是這樣一個遠離故土連大秦縣城都不如的蠻荒之地,簡陋的王宮看起來就和一個笑話差不多,而這些追隨而來的六國貴族,到了眼下也一個個都壯志消磨,開始驕奢忘記當初的豪言壯志……”
公孫北雁騎在馬上,輕輕撫摸著自己略顯粗糙的臉頰和眼角的細紋,心裡一陣接一陣的泛起苦澀。
“或許,當初我就錯了,不該如此膚淺的放棄他,輕柔妹妹才是最聰明最幸福的女人!”
公孫北雁腦海中開始浮現當初第一次和水輕柔去清河鎮見到陳旭時候的那副場景。
一個身穿奇怪衣服的少年,就那樣毫無造作和顧及,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著受傷的水輕柔奔跑去衛生院。
而就是那一次,她第一次遲到了山藥茯苓餅,吃到了鐵鍋炒菜,吃到了燒烤,見到了那些簡陋但卻又奇奇怪怪的物品。
若是除開復國這個無法擺脫的迷夢之外,還有什麼能讓她刻骨銘心的記憶的話,那次清河鎮之行就是她一生無法遺忘的記憶。
但每次只要想起陳旭當初說的那番話,她又覺得自己不能就這樣認輸,就這樣讓當初那個自己看不起的山野少年轉過來看不起自己。
於是她苦苦咬牙堅持,從當初被黃石公抓到荒涼的海島,再被一群墨徒方士擄去瀛洲,那幾個月茫無目的的在茫茫大海上顛簸,那種無助和絕望讓她無數次想跳海結束自己的生命,就這樣一了百了,讓那個虛無縹緲的富貴夢想和自己可笑的就堅持就那樣被波濤和海浪吞噬,從此便輕鬆了,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而每到想死的時候,腦海裡總是會出現那樣一個淡泊不羈的少年鄙視的聲音:“公孫北雁,你不可能成功,六國復國,只不過是鏡中月水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