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軍如虎狼,在六國之中有口皆碑,而對於關外的匈胡月氏人來說,大秦馬卒更是如同不可戰勝的神話,當初無論是江琥偷襲匈奴,還是後來英布設計征服月氏,大秦有馬鞍馬鐙這種堪稱神器的精良馬具裝備,一直以為中原人不善馬戰的遊牧民族直接就被剛成了渣。
但趙地民眾不是沒見過世面的遊牧民族,大秦和大趙死斗數百年,中原諸國就沒一個太好惹的,特別是這西北諸地的民眾,自幼便與天鬥與地鬥與匈奴鬥,早已養成了彪悍不畏死的血性,如今照樣是鋼鐵武器在手,照樣是裝備了馬鐙馬鞍的大秦戰馬,雖然訓練不如馬卒精良,但絕對不是土雞瓦狗,除開沒有森嚴的軍令兵法之外,這每一個暴民拉上戰場,都是悍卒,於是對付關外遊牧民族無往不勝的精銳馬卒此時面對數量相等的暴民,竟然佔不到太多的上風,加上雁門關前地形狹窄,最寬處也不過三十丈,兩邊都是山嶺陡坡根本就無法發揮馬卒突襲衝殺的優勢,堆積在一起絞殺之下雙方很快就陷入了混戰之中。
雁門關外,華夏曆史上第一次內鬥拉開序幕。
混亂的廝殺之中,人仰馬嘶血水四濺,無數人慘叫墜馬,無數人被戰馬踩踏翻滾,怒吼和慘叫混做一團。
而在混戰的中心位置,李雄和王離兩人此時槍來劍往,已經從馬背上打到馬背下,叮叮噹噹的撞擊之中火星四濺,兩人皆都披頭散髮看起來狼狽不堪但卻旗鼓相當。
王離左肩受傷,鮮血浸透了整條胳膊,但臉上卻帶著猙獰和扭曲的笑容雙手揮動大劍左砍又劈怒吼連連。
而李雄胸口同樣有一道半尺長的傷口,雙層牛皮甲也沒擋住王離鋒利沉重的大劍,皮肉翻開鮮血染透下半身,此時同樣毫不退縮的舞動鐵槍連刺帶掃,咬牙切齒的要把王離捅十七八個窟窿才能解氣。
而就在雙方混戰之時,一支千人左右黑盔黑甲全副武裝的禁軍正沿著馳道直奔雁門關而來,所與人身上都滿是冰雪泥水疲憊不堪,林立的長戈和旌旗迎風獵獵,為首一員身材魁梧的大將,鬚髮凌亂不堪,騎在馬上一邊咳嗽一邊看著沿途鄉村那些躲在門縫後面偷窺的驚恐民眾。
昨日得知暴民焚燒廣武縣衙,王賁命令隨行的禁軍繞道進入廣武縣,好在大雪已經停止,在雪光的映照下連夜趕路,雖然此時將士都疲憊不堪,但眼下距離廣武縣城已經不到十里。
“加快速度!”王賁不停的催促,禁軍也只能不斷的抽打戰馬,連續八天幾乎不眠不休的趕路,加上冰天雪地的阻攔,即便是精料餵養的戰馬也經不起如此的消耗,許多已經口吐泡沫到了無法支撐的地步。
“報,大將軍,前方有一支來歷不明的大軍,人數約莫三千!”突然前方有哨探回報。
“可否有將旗號令?”王賁勒住戰馬。
“沒有將旗號令,隊形散亂喧譁,部分都穿著制式盔甲……”
“距離此處還有多遠?”王賁皺著眉頭打斷哨探的話。
“約莫三里!說不定是雁門關守軍!”伺候回答。
“若是守關兵卒,他們不去縣城鎮壓匪亂往南而來是何意?”王賁捋著亂糟糟沾滿冰雪的鬍鬚,片刻之後手一擺吩咐,“四周埋伏,恐怕有詐!”
“喏~”禁軍將領應諾而退,很快伴伴隨著連續的呼喊之後,千餘禁軍迅速四面散開,在馳道兩邊的密林之中埋伏起來。
兩刻之後,果然一支隊形混亂的大軍沿著馳道而來,談笑喧譁之聲不絕於耳,為首一位三十左右的年輕將領,身穿皮甲頭戴銅盔,手中提著一柄鐵槍,而身後有人騎馬有人步行,刀槍弓箭雖然都是制式武器,但卻凌亂不堪。
“來者何人?通報姓名!”
就在這支大軍轉過一個彎之後,就看到一個身材魁梧身穿盔甲的將軍橫刀躍馬站在大路中央,身邊還簇擁著十多位虎背熊腰身穿皮甲的武士,雖然人數很少,但氣勢卻強大無匹,一句話便將數千人的大軍震的開始混亂起來。
“你是何人?為何阻我等去路?”青年舉起鐵槍示意部下都安靜下來。
“某乃是通武侯王賁,奉皇帝命巡查雁門,你可是雁門關都尉趙豹……”
“快逃,通武侯來也!”
人的名樹的影,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王賁父子橫掃六國的大名簡直如雷貫耳,因此通武侯三個字一出,數千暴民瞬間亂成一團,許多人直接丟下手中的武器轉身就逃,連帶之下如同推到的多米諾骨牌,整支大軍如同潰堤一般垮塌,數千人驚恐的尖叫著往冰天雪地的山野中四散奔逃,此時也不想找王離報仇了,只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
“果然有詐,擒下匪首……”王賁指著青年怒吼。
“殺~~”一個侍衛從馬鞍邊抽出長刀策馬衝向青年。
而此時,埋伏在兩邊樹林中的禁軍也呼嘯而出,馬蹄轟隆如雷殺喊聲整天,本來就心神慌亂的暴民更加驚恐,全都抱頭往四野鼠竄而去,瞬息之間,方圓數里範圍內全都是逃竄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