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輸勝,知不知道鍊鐵爐為何會突然倒塌?”等受傷人員都處理安置好之後,陳旭才回到公輸勝的病房裡面詢問情況。
“侯爺,鍊鐵爐修好已經好幾天了,因為煤石和鐵礦石都還未運到,我便也沒在意,不過因為突然下暴雪,我有些不放心便前去檢視,結果發現爐壁有開裂跡象,我找人準備磚石泥土準備加固一下,卻不想突然就垮塌了!”公輸勝心有餘悸的說。
“不知道原因?”陳旭臉色嚴肅的問。
“我感覺是爐基所用的三合土厚度不夠導致的,爐基本來設計的是五尺厚,但卻只有三尺,還有爐壁本來該用三層磚,但只用了兩層磚……”公輸勝把自己的猜想說了一遍。
“行了,你安心養傷,不要多想,我會查清楚此事的。”陳旭安慰公輸勝幾句之後再次來到倒塌的鍊鐵爐旁邊,此時英布帶著禁軍已經抓獲了上百個工奴、幫工、匠工,密密麻麻的站在雪地中一個個嚇的魂不附體。
大秦,是中國歷史上最為特殊也最為恐怖的一個朝代。
特殊,是因為他開創了中國首個大一統的局面,整整影響了中國後世兩千多年,後世沒有哪個中國帝王敢言分裂國土。
恐怖,是因為他的法令,這是一個法律最為嚴苛的朝代,對於農戶商戶和匠籍規定的異常嚴厲,沒有身份和地位的人不允許隨便序列,當然,你是士族就除外,而大秦的工匠雖然地位不算低,但管理的卻非常苛刻,特別是對於質量的要求簡直苛刻到令人髮指的地步,偏遠山區可能還好點兒,而大城市特別是咸陽這種地方,工匠只要有稍微的疏忽,可能就會被廢除戶籍貶為奴隸,對於工程質量問題更加苛刻,傳說長城的修建要求是刀劍都不能插進去,一旦達不到標準修建的工匠奴隸都會被施以重刑,監工也要受到極重的懲罰,輕的削鼻子,重的砍頭。
因此眼前鍊鐵爐倒塌造成十多人傷亡的事情就是一起非常嚴重的工程質量事故,雖然天降暴雪,但這並不是鍊鐵爐倒塌的藉口,除非是天上掉下一塊隕石剛好砸在鍊鐵路上,否則沒有任何藉口來規避責任。
因此所有參與修建這個鍊鐵爐的工匠奴隸還是管理人員,都感到無比的恐懼。
陳旭沒有先去詢問任何人,而是帶著虞無涯和趙擎走進倒塌的鍊鐵爐,仔細觀看了倒塌的情況,然後讓人把修建圖紙找來,仔細對比之下發現和公輸勝說的竟然不太一樣,圖紙上的爐基厚度標註也是三尺厚,而爐壁也只有兩層磚,和眼前修建的爐子並無二致,也就是說圖紙沒有問題的話修建就沒有任何問題。
但陳旭覺得公輸勝不會隨便亂說,因為這座鍊鐵爐就是他親自參照清河鎮的那個鍊鐵爐設計的,他不會不知道鍊鐵爐的引數。
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偷換了圖紙!
看完之後陳旭黑著臉出來,看著一群站在雪地之中發動的人說:“監工是誰?”
“回侯爺,監工是商騏!”一個負責工地安全的校尉拱手說。
“人呢?”陳旭冷冰冰的問。
“自從鍊鐵爐修好之後商監理便沒有來過!”校尉回答。
“侯爺,商騏是匠作少府左中候商塗的兒子,以前是侍郎,剛調任科學院不久!”趙擎站在旁邊低聲說。
“負責修建鍊鐵爐的匠工是哪幾個?出來!”
陳旭一聲大喝,人群中走出來三個中年人和一個鬚髮花白的老者,四人噗通噗通全都嚇的跪在雪地中不斷磕頭連呼饒命。
“我剛才聽公輸勝說,爐基本應該厚達五尺,但卻只修了三尺,爐壁本應該用三層磚石,卻只用了兩層磚,說,是誰讓你們這麼修建的?”
“侯爺饒命,當初修建之時商監理給我們看過圖紙,我們也是嚴格按照圖紙修建,爐基三尺,爐壁兩層,並無二致,商監理每天也都在嚴格監視我等的修建過程,我們不敢偷工減料,也不敢有任何差池!”四個主持修建鍊鐵爐的匠工磕頭如搗蒜一般。
“恩公,看來這圖紙有人動了手腳,不是商騏就是另有他人,與匠工並無太大關係!”虞無涯抱著鐵劍站在旁邊輕聲說。
陳旭微微點頭聲音嚴厲的說:“從今天起,凡是參與這座鍊鐵爐修建的人員都不得離開工地,等到我把這件事查清楚再做處置,都帶下去好生看管,吃喝用度一應照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