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全部打好,鏡頭前面是一個非常大手筆地仿照古城老茶樓新搭建的茶館。
鄭伯寧深吸一口氣,坐到黃包車上,場記“啪”地一聲敲板!黃包車師傅將鄭伯寧拉進鏡頭中。
鄭伯寧下車,將錢往師傅手中一塞,快步走進茶館。
“咔!”顧老舉起喇叭,叫鄭伯寧過來講戲:“腳步太輕了。”
鄭伯寧點頭,再次坐回黃包車,他要透過背影、腳步來表現角色內心的複雜情緒,拒絕參加革命時的氣惱與愧疚,被女同學批評的羞憤,還有對時世的無力與不安,要透過走路快慢、腳步輕重來體現這麼多的含義,難度非常大。
鄭伯寧再走了一次,他從黃包車下來,掏錢的時候停了一頓,似乎一瞬間腦海閃現了同學激動地宣揚革命的畫面,他把錢往拉車師傅手裡一塞,快步走上臺階,進了茶館。
“再來”顧老面無表情的,鄭伯寧又走了一次,但導演還是不滿意:“這次加多一個鏡頭,下車的時候拍個表情特寫。”
鄭伯寧點頭,努力壓下心頭的緊張,盡量讓自己代入鄭天佑的角色,不去關注鏡頭以外的任何人。
再次從黃包車上下來,鄭伯寧眉頭輕鎖,也不看荷包,隨意掏出幾個錢丟給拉車師傅,然後一抖長袍,走上臺階。
“咔!再來!”
這個鏡頭,鄭伯寧足足拍了三十一遍,最後聽到顧老說過了的時候,鄭伯寧眼淚都快掉出來了,他到此時才真真正正地感受到拍電影與拍電視劇的區別。
第二場拍鄭天佑聽戲,臺上伶角們唱完戲之後沒有照常謝幕,而是站起來含著淚講述前線抗戰同胞的犧牲,要為他們募捐,鄭天佑一擲茶杯,憤怒離席。
場記板一打,臺上專門請來的戲曲藝術家開始唱戲,鄭伯寧坐在下面,三指捏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茶。
攝影機拍鄭伯寧喝茶的特寫。
顧老:“咔!”
他沒有叫鄭伯寧過來說戲,而是讓場記直接重新開始。
鄭伯寧松開眉頭,面上改成面無表情,鬆鬆地倚在椅子上聽戲。
“重來!”顧老再次叫停。
再一次,鄭伯寧再次喝茶,卻不小心溜了一會神,想顧老到底第幾次會滿意,回過神來,他心神一緊,心道遭了!
然而想不到這次竟然過了!
鄭伯寧:“……”
下一個鏡頭是拍伶角募捐的鏡頭,鄭伯寧可以暫時休息,張好將他帶出去鬆一下神經。
“我覺得你這次演戲其實有很大進步,楊海教授還是很有料的,可能你是剛從電視劇轉成電影,有點不適應,不用著急,慢慢來。”張好安慰地拍了拍他。
鄭伯寧籲了一口氣,問道:“有沒有人說我演技差?”
小芳說:“怎麼會!沒有人說。”
鄭伯寧重新整理好情緒,回到裡面看伶角的戲。
顧老跟他們講戲的時候,鄭伯寧也蹭到附近聽,導演助理友好地沖他笑了笑,還將他讓前一點。
伶角們的戲倒是很快就過了,接著開始拍鄭伯寧摔杯的鏡頭,表情特寫。
“咔!摔得太重了”
工作人員飛奔上來清洗茶杯碎片,鄭伯寧向他們說了一句抱歉,掃地的阿姨沖他鼓勵地笑了笑。
鄭伯寧心裡暖暖的,第二次,心情沒那麼繃著了,再一摔茶杯,他騰地站起來,轉身往向走。
還是不行,顧老將他叫過去講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