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尼抱在懷中飛快往嘴裡塞,生怕他再次搶走。
男人坐回椅子上,蘇千妙趁二人不注意,悄悄把水桶提過來,彎下腰假裝洗碗。
對方一直在抽煙,她瞅準機會,準備把一桶水都潑過去時,他的手機卻突然響了,拿出來接聽。
她只好按耐不動,靜心等待。
“喂,找我做什麼?修空調?我現在下班了,明天再說。”
男人講電話時嘴裡仍叼著煙,說話懶模懶樣,很不耐煩,“什麼星期一,你星期哪裡聯系過我?明天再說明天再說,我吃飯呢。”
不等對方答應,他就掛了電話,把手機往桌面上一丟。
蘇千妙的視線追隨過去,幾乎想沖過去搶走,幸好理智尚存,沒有做出那麼愚蠢的事。
男人回想電話裡的事,跟他們抱怨。鑒於兩人加起來都不到十歲,所以他的抱怨聽起來更像是自言自語。
“媽了逼的,一個個都把老子當長工,我呸!也不看看自己什麼玩意兒!一個月賺他幾千塊,就跟賣了身似的,哪天火起了得讓他嘗點苦頭……”
他罵得喋喋不休,樣子簡直神經質。
蘇千妙得益於之前的人生經歷,懷疑他工作不順心,謹慎地插了一句話。
“是不是老闆罵了你?”
他愣住,狐疑地問:
“你怎麼知道老闆?”
“以前你跟我們說過。”
“有嗎?”男人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跟他們談過老闆,不過相處了這麼多年,天天都要見面,保不準真的說過,只是自己忘了。
蘇千妙看他不像要發火,接著說:
“要是你不想上班的話,就不要去上好了。”
“不上班哪兒來的錢?沒錢你們吃什麼?”
“我們餓兩頓沒事的。”
蘇千妙忍著惡心,乖巧說道。
男人怔怔地看著她,不敢相信這是她親口說的。
心理課上老師說過,笑容最能打動人。
蘇千妙沖他微笑,露出一排還未更換的小奶牙。
男人突然用力抱住她,痛哭流涕。
“我對不起你們,沒有能力給你們更好的生活……天天住在這個破地方,吃那些垃圾……我也不想這樣的,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嗚嗚……”
豺狼的眼淚不值得同情,蘇千妙毫無感覺,眼睛偷偷瞥向他褲子口袋。
由於坐著的姿勢,口袋裡的東西形狀愈發突出,就是手機和車鑰匙。
她屏住呼吸,一隻手伸向半敞的口袋,成功摸到裡面的東西。
心髒狂跳,像是要沖破胸腔。
他身上的煙味籠罩著她,是最危險的味道。
蘇千妙極度小心地把手往外抽,一寸一寸,大氣都不敢喘。
手機露出了腦袋,是市面上最常見的那種智慧機,黑色背殼,殼子上的漆已經磨損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