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房東見是有戲,說話也熱情起來:“我們院子很安全的,旁邊就是江城大學,所以租的大都是大學生。房間上年剛裝修,很幹淨的,你在這附近找不到比我們家還劃算的房子了。”
“看你年輕小姑娘在我們江城打拼不容易,就收你六百塊,你覺得怎麼樣?”
“好,我明天搬過來。”
蘇暮雨在公交站臺等車,回快捷酒店。
“咦,那個人是不是蘇暮雨?”
李晉南聽到名字猛然抬頭,嘴裡還叼著剛點燃的煙。
隔著玻璃窗的不遠處,她靠著公交站牌,神色狼狽。高中的蘇暮雨很瘦,現在的蘇暮雨更瘦了,呢子長裙掛在身上,似乎輕地能被風吹走。
“李晉南,你當初究竟為什麼和咱們班花分手啊?”
201公交車亮著紅色的字型燈,緩緩開了過來,李晉南連忙起身:“我先走了,下次請你們吃飯。”
“阿放,你說,李晉南是不是還念著班花啊?”
青著臉的邵華一口悶了一杯白酒:“哼,斯文敗類!”
蘇暮雨剛坐上公交車,一個小女孩在她後面座位玩,拿著魔法棒抵著蘇暮雨的後背:“我要把你變成世界上最美麗的公主!”
蘇暮雨聽到童言稚語,笑著回頭,就聽到那個小女孩啊的一聲驚叫:“媽媽,媽媽,我會魔法了!”
對上小女孩媽媽抽搐的臉,蘇暮雨忍不住笑了:“您家閨女嘴巴真甜。”
“囡囡是乖孩子,乖孩子只說真話!”
“哈哈。”蘇暮雨摸了摸小女孩的辮子,“好的,乖囡囡,姐姐送你一朵花好不好?”蘇暮雨把白天買的那朵氣球花給了小女孩。
小女孩很懂事地看了看她媽媽,見她媽媽點頭,才收下氣球花:“謝謝姐姐!”
“暮雨。”李晉南抓著公交扶手。
夜幕漸深,江海城車流往來,路旁暈黃的燈光在老城區的梧桐樹下半遮半掩,在他們歲月洗汏後的臉上閃過斑駁的掠影。
201路公交車經過他們初中學校,這樣分外熟悉的場景,總讓她有一種時光倒流的感覺。很多年前,他們還是無話不談的朋友,總是嬉鬧著歸來,在同樣已是夜幕低垂的晚上,靠著車窗共坐一排,用一副耳機聽音樂。
蘇暮雨原本以為她會被這些突如其來的思緒紛擾,然而她竟然在這一顛一簸中睡著了。奔波了一天,她真是太累了。
那天,她和李晉南不歡而散。
“我問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國,你說不去我才留下來的,現在你要出去?!”
“晉南,對不起……等我,好嗎?”
李晉南紅著眼,沒有回答,轉身走了。
她去了e國霧都,他去了首都大學,隔著遠遠的海峽和大陸,還隔著8小時的時差。
蘇暮雨每天給李晉南發的扣扣和郵件,沒有任何回複。
就這樣,他們斷了聯系。
準確的說,是李晉南單方面斷了她的聯系。
恍恍惚惚間,蘇暮雨又似乎夢到了他們的六年。當她睜開眼看到李晉南的時候,神色還帶有遙遠的依戀:“李晉南?”
“嗯。”
公車電臺放著陳奕迅的《紅玫瑰》:“夢裡夢到醒不來的夢,紅線裡被軟禁的紅,所有刺激,剩下疲乏的痛,再無動於衷……”
夢醒便是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