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叔情緒有些激動,胸口起伏著發出幾聲輕咳的聲音。心黎眉心蹙了蹙,急忙倒了杯水幫他順氣,“祁叔,你好好休息。有什麼話以後再說……”
“不,這件事我不說出來只怕以後都沒機會了。”祁叔又輕咳了幾聲,佈滿皺紋的手拉住她的手,粗糲的感覺讓心黎抿了抿唇角攖。
她沒說話,溫淡的目光落在祁叔的身上,清澈的如同一潭溪水,唯獨眉梢輕蹙著,破壞了她寧靜的美感,“祁叔,您說吧,我聽著。”
祁叔看著她,飽經風霜的眸中盡是愧疚和無奈,他唇角動了好幾下,沉靜了片刻才發出聲音,“這件事我瞞在心底九年了……”
他像是感慨一般感嘆了一聲,渙散的眸光凝聚在心黎的身上,咬唇看著她償。
心黎的眉心挑了一下,隱隱覺得和九年前承希被偷偷帶回慕家的事情有關,她反握住祁叔的手,清澈的眸中流轉著泛著暖意的光,示意祁叔不要著急。
關於九年前的事情,心黎大多數已經釋懷。唯一的一點心結就是慕長忠。
慕長忠是她的父親,從小將她捧在手心裡長大,可最後,黎意因為他的錯誤而死,就連她的親生弟弟也因此喪命,她的兒子骨肉分離兩年多。
她是恨慕長忠的,但她也不能否認對慕長忠的愛,現在祁叔提到那個時間的節點,讓她好不容易已經埋起來的記憶再度翻滾起來。
祁叔深呼了一口氣,調整了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聲,“是關於夫人和小少爺的死……”
心黎的眸光陡然一滯。緊接著便聽到了祁叔有些嘆息的聲音傳過來,有些無奈,但更多是釋然。
他瞞了這個秘密快要十年的時間,原本是打算了帶進棺材的,可最近的事情,讓他越來越有危機感,他不怕死。他從年輕時就跟在慕長忠的身邊,什麼風浪都已經見過了。
他甚至答應了慕長忠要永遠守住這個秘密,但……這世界上所有事態的發展,計劃終究是及不上變化。
就像現在,他已經明顯感覺到了對方的猖狂。
生死之於他而言已如平常往事,但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慕長忠最愛的小女兒再深陷其中。
“夫人並不是自殺。”祁叔繼續說道,聲音又緩又慢,他滄桑的眸光落在心黎的身上,卻又因為愧疚無意識的躲閃著,“她是被阮瑩英推下去的。”
心黎的瞳孔重重一縮,面上並沒有什麼情緒,只是眉梢輕輕蹙了一下,握著祁叔的力道一重,“祁叔,你說什麼?”
祁叔垂了眸,深呼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那天阮瑩英利用小少爺的事情將她帶到那個地方,她出門的時候神志是清醒的……”
甚至直到她死前的那一刻,神志都是清醒的。她並沒有傳聞中的精神分裂,也沒有失手殺人。
事實上在此之前,她的精神狀態已經恢復了八成,她知道所有的事情,知道她的幼子是被誰抱走的,也知道自己的幼子已經確定死亡,知道她最愛的女兒所經歷的一切,她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親自去美國,把女兒找回來。
但她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她被阮瑩英騙到城北的時候,就註定她再也回不去了。
“那時候夫人的病情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她那天的行程就是去美國接你回來。”祁叔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有些話一旦開了個頭,便再也沒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了,“兩人在爛尾樓上發生了爭執,阮瑩英就趁著夫人不注意,將夫人從樓上推了下去。”
祁叔頓了一下,抬頭看著她越來越溼潤的眼睛,她的面色依舊淡漠無瀾,除了眼睛之外再沒有任何的變化。
但祁叔依舊能感覺到她內心湧起的巨浪,幾乎要把她吞沒一般。從小看著她長大的,祁叔豈會不知道她情緒上的起伏。
他愣了愣,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您繼續。”她發出了聲音,又輕又淡,但不難聽出其中的沙啞和波瀾。
祁叔點點頭,繼續說道,“夫人掉下去的時候下意識的抓住了阮瑩英的手,兩人一起掉了下去……我和老爺趕到的時候,就只看到了這一幕。”
“旁邊一定還有其他的人。”心黎篤定道,若是旁邊沒有其他的人,祁叔怎麼會描述的這麼清楚。
若真如此,慕長忠和祁叔不會隱瞞這麼多年。
祁叔的臉色難看起來,唇角動了好幾下,就連聲音也沙啞了起來,“是,當時大小姐就站在一邊,目睹了整個過程,她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