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們全部死在黑門之前,屍體也只是在地底腐爛,隨著陰河之水流入黃泉,外面依舊一片祥和,無人知道我們的血戰,更不會有人知道,大戰前有多少人因此而奔走。
張天師的無奈,張奉先的執著,清心過年不想回懸空寺難不成就是因為幾個餃子?陳起語大年二十九急急趕回香港陪他爹,就是因為他知道,也許這是最後一個年,從此可能再無相聚,連屍骨都不可存。
就連宋嫵一怒而起,寧願以我為餌直取滇南邪術三家十八寨三十六洞,哪有什麼搶地盤,命都沒有了,要地盤有什麼用,只不過為了我這條命震懾那些想奪賞金的人罷了。
蟲崖一怒,當真是蟲子撲天蓋地啊,想殺我,至少也得看看蟲崖同不同意不是嗎?
木筏到了大河,自有蟲崖的大船接,夏荷送我到重慶上了飛機,大度的朝我揮手,可轉身後,卻又猛的朝我撲了過來,緊緊抱著我道:“祝你……”
話到這裡,她複又頓住了,擱在肩膀上的頭輕輕顫抖了一下,過了一會才放開我,伸手摸了摸我的小腹:“母子安好。”
隻字不提將到的驚蟄,也不提黑門,沒有生與死,只有我和腹中的孩子。
我朝她笑了笑,那個藏身在院中樓上,無事不出,只顧制人蛻嫵媚的夏荷終究隨著那張人蛻一塊消失了,留下的只是蟲崖那個青澀美好,如夏花般燦爛的少女。
飛機轟隆作響,我從窗戶看著下面青山綠水,想到巴人那激蕩一舞,將那粒斷生丸捂在掌心,複又收了起來,希望不會用到吧。
夏荷安排很是細心,到了這邊省會機場後,有車接我,將我直接送到院子裡。
那裡帳篷並未出現,而清心也離開了,反倒是回去過年的劉久標複又住了回來,見到我時,他正在吃早餐,牛油果抹鹽……
十分西式,也是有錢人的吃法。
他臉色帶點紅潤了,連眼神都清明瞭不少,一邊的何秋月挺著大肚子幫他抹鹽,見我回來,連忙道:“一塊嘗嘗?”
我搖頭,卻聽到劉久標道:“驚蟄沒幾天了,該嘗試的就該嘗試,死了可沒機會了。”
這才剛過大年初五呢,這人說話就不忌諱,我瞪了他一眼,輕聲道:“你想過死?”
“誰都會死,我又不是遊家人。”劉久標抬頭看著我,冷聲道:“你真不想讓我養那條龍?”
龍血是宋媛告訴他進入黑門內的條件之一,不過唯一的龍種被白水強行讓我吞了,劉久標居然還想養龍?
“反正就幾天了,大家要死就一塊死吧,一條龍也解決不了什麼事情。”我朝他擺手,上樓換衣服。
樓上白水並不在床上,我換了厚衣服,感覺暖和一點才下樓,卻見錢夫人帶著二狗子在做飯了,帥哥何必壯都不見蹤影。
“何必壯去龍虎山了,帥哥說是去找他的美女了,清心大師回懸空寺了。”錢夫人一一點明,朝我輕聲道:“客房裡有個人,是個美人,好像是條蛇。”
她說這個的時候有點遲疑,似乎拿不準怎麼表達,估計是分不清是敵是友吧。
我點了點頭,轉身就要離開時,錢夫人突然朝我道:“雲舍,你可以幫我個忙嗎?”
“還有事?”我瞄了一眼二狗子,挺健康的啊?
這小子本身底子就好,除了鎖不住魂,又有嬰靈蛇魂相擾都挺好的,畢竟錢夫人養得好嗎,現在那兩個問題都解決了,還有事情?
“驚蟄就在正月二十六。”錢夫人將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臉帶憂愁。
正月二十六啊,算算還有二十天呢,有點不明所以的看著錢夫人,難道還在擺個宴席慶祝一下?
錢夫人似乎不知道怎麼開口,張嘴望了望我,又瞄了瞄二狗子,再也沒有當初那種抱著兒子朝我沖過來,撕心裂肺不顧一切的瘋狠勁了。
“娘!”二狗子又朝我撲過來,一雙蛇眸裡閃過機靈:“你能跟我們去大東北嗎?我們有好大的人參,還有凍梨,還有好多好吃的。”
他每次一叫我“娘”,我都會抖上三抖,這會錢夫人沒法開口,他卻撲了過來,讓我更抖得厲害了。
大家都快要沒命了,難道錢夫人跟劉久標一個想法,讓我吃一些平時沒吃過了?
“出馬仙供奉的是五家仙,大家並不同心。”錢夫人抹著手,眼裡閃過一絲自責。
我猛然明白,她過年一直守在這裡,就是在等我去幫忙。
可錢家供奉的五位灰仙只剩一位錢須子,我還只見過影子,但能找到宋媛,估計道行也不淺,可要應對黑門前的那場大戰,需要五家同時出力,至少其他四家可能比錢家還實力強一些。
但錢家嫡系只剩錢夫人和二狗子,更無奈的是,二狗子是吃蛇太歲懷上的,所以是一條蛇轉世投的胎,與灰仙本就不合,就算錢須子請得野灰仙回來,他也供奉不了。
沉嘆了口氣,我以前還想憑錢家收攏東北出馬仙狀大自己的勢力的呢,現在想來也是個難題啊。
錢夫人的自責在於這幾年裡,她只顧著治兒子,完全沒管這方面的事情。
瞄了二狗子半晌,我咬了咬牙道:“你想供奉柳仙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