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色發冷,想來還記恨著那活春宮的事情。
“你怎麼出來了?它們沒有困住你?”宋媛這時是真的吃驚了。
白水冷冷一笑,卻聽到遠處水聲響得更厲害了,一個龍虎山的道士被一個黑鱗人抓住了胸口,他猛的就沖了過去。
但他一出去,立馬無數黑鱗人纏住了他,讓他沒有脫身的可能。
見白水出來,我飛快的引著魂植將怪石下面的土填好,看著宋媛道:“黑卵已經全部被白水取走了,你拿不到了。”
“阿舍啊!”宋媛臉上閃過輕笑,一聲“阿舍”叫得慈祥而溫情,可跟著卻猛的伸手朝我撲了過來。
她速度極快,五指如勾,但臉上依舊帶著我看過十八年的憨笑。
我沒有動,任由她五指如勾朝我胸口插來,右手的沉吟刀在她貼近我時猛的轉到她後背,用力一劃。
蛇有七寸,但黑門內鱗片人的致命口處並不在脖子,至少我剛才那一刀下得那麼深,也沒讓宋媛致命,明顯不是那裡。
但我記得,蘇三月出生的時候,背後脊椎長著鱗片,卻被宋媛生生扒下。
一般生物,才出生時,都會護住最弱的部位。
我想,如果拼死一博,至少有個機會吧。
手中的沉吟刀刺入了後背,殺蛇的本能,讓我手指壓著刀鋒朝下劃拉,左手勾入背後皮中,用力一扯。
但胸口卻並沒有傳來意料中的痛意,我低頭一看,卻見宋媛的手已然變成了正常的樣子,正輕輕拉著我的衣角,抬頭淺笑的看著我:“阿舍!你果然還是長大了,不愧是遊家人啊。”
“我的血,確實有點冷。”我手中的沉吟刀複又朝裡插了幾分,連手指都插進去了。
“取個黑卵嗎,知道你們在,本來我可以不來的。”宋媛伸手將我的羽絨服拉緊,眼睛看著我遮不住的小腹,依舊在笑:“可我想,死在你手裡,比死在別人手裡好。”
我扯著她背後面板的手猛的一頓,抬頭帶著驚意的看著她。
“記得。”她緩緩收回了手,輕聲道:“殺鱗片人,得剝皮,再削肉,最後挫骨揚灰。我從出生時就應該是這樣死的,一直拖到現在,不過死在你手裡,也不愧你叫了我十八年的娘。”
“阿舍,你記住,佈局之人,如果被看破,必須兵行詭道,方能再開奇局。”宋媛眼裡盡是得意,任由背後鮮血直流:“你現在知道了嗎?我不死,你們能順藤摸瓜,可如果我死了呢?遊華珍和遊婉隱覓不出,螣蛇被困不會講實話,我們所做是為了什麼,你們能猜嗎?你們還能事先佈局殺誰嗎?”
她聲音慢慢變小,我手中全是溫熱的血,魂植被血氣吸引,河道下面殺黑鱗人的配合讓那些根須飛快的朝著她體內鑽去,瞬間從傷口竄進了她體內,吸收著她身體的養份。
“記得要剝皮再挫骨揚灰,方能斷絕生機。”宋媛依舊看著我笑,手微微抬起,似乎是想摸我的臉,卻因為根須紮入體內抬不起來,只得複又放下,朝我輕聲道:“阿舍,娘對不起你。”
眼裡有東西滑落,我手抖得厲害,眼前變得朦朧。
又是這句話,這句話一次又一次的說,但她騙了我一次又一次,她算計著死在我手裡,卻還不忘提及我叫了她十八年的娘。
為什麼!
手越發抖得厲害,原來殺人也並不是很好的體驗,更何況殺的是她。
我在心底發過多少次誓,我要殺了宋媛,為了阿得,為了秦姑婆,為了蘇三月,為了斷和摩鳩,為那些因為她而死去的人。
可為什麼當她死在我手裡時,我心裡並不暢快。
就因為這又是她布的另一個奇局嗎?
白水解決了黑鱗人,飛快的轉身回來,看著宋媛已經被魂植吸空的屍體,伸手摸了一下鱗皮,將我摟進懷裡,輕聲道:“我還在。”
我全身抖得厲害,看著自己手中的血,那顏色跟我的沒什麼區別,也是溫熱的。
她說過,她對蘇三月只是大蛇吃小蛇的理所當然,可為什麼到最後,卻又要死在我手裡。
沖過來的時候,以她的爪子,明明可以抓破我的胸膛的,想逃離也不是沒有辦法的,為什麼她要送死?
遠處陳起語幻化出的狐影嘶吼,槍聲慢慢停了,心底裡魂植十分高興,似乎有好吃的了。
紀家的骨鈴聲慢慢淡去,了之依舊帶著龍虎山的道士布陣解決黑鱗人。
“等我一下!”白水突然溫柔的將我放在祠堂的牆上,跟著化身成蛇,昂首嘶吼。
那聲音夾著沉怒,連腹中的蛇胎都顫抖了一下,那些黑鱗人明顯受帶影響,白水夾著怒意,嘶嘯著從黑鱗人之中穿過,那些黑鱗人後背立馬破裂流血倒地不起。
他複又騰身回來,伸手將我抱住:“我帶你回去睡一覺,沒事了,這是她算計好的,並不是你殺了她。雲舍,這只是她的另一次謀算,真的不怪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