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手拇指和食指不停的搓著,意思再明顯不過了,還要朝我嘻嘻地笑:“我記得你治人,一收就是大幾萬上十萬,陳起語據說一次性就是五十萬,你別這麼小氣嗎?我工資又不高。”
“好啊!”我朝後退了一點,朝他笑道:“我拿張卡給你。”
“好咧!老闆英明!”帥哥立馬朝歡呼。
門外的陳起語一臉慘不忍睹的模樣:“得性!”
我拿了一張卡給他,反正都是收來的,一般卡後面都會貼著密碼寫明金額,帥哥說得沒錯,人家明面上是個跑車的,總不能讓人家天天給我做白工吧。
“那孩子你打算怎麼辦?”陳起語看著帥哥歡喜的去取錢了,這才靠著門邊,看著外面的帳篷道:“東北出馬仙人數眾多,又供奉了許多家仙,還可以請動很多野仙,確實是一個很大的助力。如果真的能救了錢夫人的孩子,應對黑門也好,殺宋媛也罷都方便很多。就是不知道錢夫人這個坐得不穩又快卸任的統領能號令多少出馬仙?”
我沉默的看著院外的帳篷,他們並不都是正道,也並不都是邪門,陰陽之事各有法門,小幫小派眾多,而他們敢這樣圍在院子門口,一是不大相信黑門之事,第二還不是看奈河一脈只有我一人,就算有龍虎山張天師做保,他們也不會認為張天師為了我能得罪天下同行。
所以還是得有自己的勢力啊,比如宋媛,她手下有財大勢大的蘇家,還有可以捉鬼用鬼的紀家,暗地裡還有無數希望借她的人臉石蝦蟲活命的人,以及被心蛇控制的人。
“我會救活錢夫人她兒子,也會助她鞏固在東北出馬仙中的勢力。”我抬頭看著陳起語,輕笑道:“你在香港也不會只是一個人吧?”
香港對於術法,比內陸更看重,至少香港對於求神拜佛都比較重視。
陳起語朝我眨了眨眼:“你以為陳記蛇骨行,真的只是一個賣蛇骨的?陳家秘傳相骨術,就是為了佔女孩子便宜給人家摸骨啊?就等聖女您,一聲令下呢!”
最後一句話時,他拉長著嗓子,掐著蘭花指朝我拋著媚眼,學著京劇的腔調,但也真是桃花四落,迷人得很。
我輕輕一笑,知道他這是哄我開心,笑過後朝他道:“別太擔心,離驚蟄還遠呢,我們還有時間。”
陳起語眨了眨眼,拍了拍我的頭道:“你身後可還有滇南蟲崖呢,那可是比蠱術厲害多了的存在,只不過不問世事,但夏荷人蛻已成,自然本事大得很了。”
“知道啦。”我朝他大聲道。
“我去辦事了。”陳起語揮手離開,邊走邊頭也不回的朝我道:“我們不回來吃飯了,自己記得熬湯藥吃。”
看著他身影飛快的消失在林立的帳篷中間,我轉身進了房間,錢夫人在喂著她兒子那碗安神湯,見我進來,朝我輕笑。
“我們已經想好方案了,你放心吧。讓錢須子別拼命,她不是這麼好殺的,先幫我找到她才是重點。”我朝錢夫人慎重交待,生怕錢家唯一剩下的灰仙就這樣送了命。
錢夫人對著床上的兒子,背對著我點了點頭,有什麼落入水中發出“咚”的響聲,跟著卻被湯勺攪動的聲音淹沒了下去。
我複又轉進了劉久標的房間,他並未睡,正靠在床邊看一本《竹書紀年》,見我進來,瞄了我一眼:“你也夠心大的,回來這麼久也沒來看我一眼。我可是從你一進院子就聞到了你身上龍種的味道了,怎麼?還是不放心我?”
“是啊。”我伸手搭了一個他的脈,依舊很弱,但氣血比以前稍稍好一點了,臉上雖然還是跟幹屍一樣,可至少眼睛有點神了:“遊家並未完全失去蛻皮之能,我從黑門前出來後,一旦情緒波動過大,就會長出鱗片,龍種可以壓制。”
“哦!”劉久標輕應了一聲,依舊看著手裡的書,看了一會,將手裡那本書遞到我面前道:“這本《竹書紀年》很有意思,跟正統《史記》所記載的不同。”
我有點詫異的看著他,對於《竹書紀年》我也聽說過,是在是春秋時期晉國史官和戰國時期魏國史官所作的一部編年體通史,卻又不知道為何失傳,大概跟秦時燒書有關吧,一直到西晉時才被一個盜墓的給發現,從此顛覆了《史記》裡很很多記載。
只是不知道劉久標怎麼突然提到這個,他是個十足的奸商,卻又有著豢龍氏的血脈,而且這三十年裡,他顯然知道的東西比我多。
“比如我們所熟知的禪讓,總認為是堯舜禹之間是真正的賢明傳位,可在這本書裡本清楚的記錄著‘舜囚堯、禹反舜’,以及‘大禹據夏地以抗舜’的事情。”劉久標隨意的翻著書,狀示輕松的道:“還有傳說奈河一脈血蛇鼎傳承於湯藥始祖伊尹,在儒家典史裡這伊尹是周朝名臣,因周朝太甲失德,他失望囚禁太甲三年,等人家帝王反省後,這才還朝於太甲?你說這是不是太假了?一個臣子囚禁帝王,嘗過權利的滋味,怎麼還會還權?”
劉久標抬頭瞄了我一眼,複又道:“這《竹書紀年》裡記錄的卻不一樣,說的是‘伊尹放太甲於桐,尹乃自立,暨及位於太甲七年,太甲潛出自桐,殺伊尹,乃立其子伊陟、伊奮,命複其父之田宅而中分之。’大概意思就是你們的始祖伊尹想自立為王,卻被殺了,太甲為了粉飾太平,還扶持了人家的兒子。”
“你想表達什麼?”我靜靜的看著劉久標,輕聲道:“權利交替,向來都是血染骨堆,儒家自然要造聖明之君,以求天下安寧。這些真正血腥的埋藏於歷史之間,也沒什麼不好?”
“是沒什麼不好?可如果沒有殺絕呢?”劉久標看著我,輕聲道:“只是權利交替已然如此血腥,如果是整個種族生存呢?雲舍,你說當年黑門之內鱗片人和蛇族,與帶領鱗片人與蛇交易蛻皮的人族,會有多大的沖突?血染成河,山崩地裂,還是日月失色?”
“有據可查的歷史尚且被人更改,爭論不休,如此血染骨堆。雲舍,那些無據可查的事情,到底真相是什麼樣的?為了掩埋真相又有多血腥?在你見過龍種,見過螣蛇之後,你還能承受得住嗎?”劉久標雙眼靜靜人看著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