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飯時就站在門口了,天師說等你們出來就可以了,清心大師說讓我離房門遠一點,要不然聽到什麼不好的聲音會有損我的修行——”說到這裡,小道童眼帶懼意小心的瞄了一眼白水,複又飛快的垂下了頭,明顯他並未理解清心那老不修的意思,以為是白水會念什麼引入人魔的經咒。
我先是一愣,感覺到白水手緊握了一下,頓時在心裡暗罵清心果然有辱佛家高僧的名頭。
剛一進天師府正堂,我只來得及看清裡面坐了許多人,就聽到清心大聲道:“你們這一人一蛇也太輕狂了些,大白天的小兩口躲在房間裡大半天,孩子都有了,急什麼嗎?”
比臉皮厚,果然比不過清心。
我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建設立馬轟塌成渣,白水冷哼一聲:“我突然明白為什麼摩鳩會號稱懸空寺不出世的佛法天才了?”
“那是因為我教得好!”清心一臉的得意。
白水拉著我進去,在眾人注目之下,徑直在主座下的第一個位置坐下,這才搖頭道:“如果他佛法不深,早就被你氣死了。至於為什麼不出世,實在是怕見人。”
“為什麼?”清心似乎對這個徒弟還算上心,皺著眉湊過來:“他跟你說什麼了?為什麼怕見人?”
“他是在怕……”白水扭過頭,眼光在清心臉上一飄,聲音飄蕩地道:“別人知道他師父的名號,他丟不起那人!”
清心先是一愣,等聽到張天師悶笑時,才瞪了白水一眼:“毒蛇原來也毒舌,只是不知道是此蛇毒還是彼舌毒?”
“皆毒。”白水冷瞟了他一眼,轉眼看著坐在輪椅上不出聲的張奉先:“你心中欲蛇已醒,雖然用巴蛇骨壓制,但也不是長久之計,就算我施法控制,如果蛇主強行催生,依舊會醒。”
心蛇與人心髒相連,借心髒供血而生,不醒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只要一醒,先是想掙脫長在心髒上的蛇尾,二是想沖出黑暗密封的胸腹腔,那時被控的人將會有著噬心絞腸之痛。
“我這具身體還有點用,還請尊上先想辦法控制一二。”張奉先臉上那種瘋狂已然不見,或許從見到阿蒲後,他那種執念已經消失了。
“蛇骨針!”白水瞟了我一眼。
我忙去問了斷,去無波井之前,是他磨骨針來著。
了斷立馬出去拿了,不過等拿回時,那針依舊比較粗,畢竟磨成針也不是這麼容易的。
我看著磨了大半天還有牙簽粗細的蛇骨,也有點詫然,這麼粗刺進心口,會死吧?
“要不你用法術變小?”應該有這個本事吧?
白水臉色抽了一下,朝我白了一眼,苦笑道:“磨針不只是要它變小,而是在磨的過程中加附的人意志力。這就好像越是用心的工匠作品就越有靈氣一樣,就是因為傾注了心血,蛇骨針也是一樣。法術變大變小自然可以,沒有意志力,插入心口跟銀針沒什麼差別。”
不用我發話,了斷立馬拿著銀針出去了。
白水徑直走到張奉先面前,伸手挑開他的道袍,然後覆蓋在他心中上。
原本因為喝了蛇骨湯而沉睡的心蛇立馬蠢蠢欲動,而且越動越厲害,幾次欲從張奉先的體內沖出來。
白水沉神將手覆蓋在他胸口,似乎在靜待什麼,猛的手上白鱗閃現,跟著他手指如勾,直接戳進了張奉先的胸口。
連噬心絞腸之痛都未曾吭聲的張奉先悶哼一聲,白水掌中帶血,飛快的將手指勾出,朝我輕聲道:“備刀!”
我急忙將小刀掏出,跟著湊了過去。
只見白水手掌布滿鱗片,已然是蛇爪的模樣,那雪白的爪子上,卻勾著一根漆黑的東西,絲若魚線,看上去同樣極具韌性。
被勾出後,兩頭還藏在張奉先體內,白水似乎十分吃力,一點點的將那根黑線朝外拉,而隨著黑線出來,張奉先體內的心蛇越發動得厲害。
張天師連忙沖過來,伸手摁住張奉先的腹部,控制住心蛇,看著白水道:“這是?”
“抽出蛇筋!”白水雙目注視著指爪勾出來的蛇筋,沉聲道:“這心蛇是被人種下的,無卵無種,如若滋生只有靠蛇筋,蛇筋被抽,它必定無力作怪,蛇身也會慢慢壞死,到時剖腹切尾取出蛇身既可。”
我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法子,對白水佩服不已。
那邊清心也湊了過來,這次半句話都不多說。
“雲舍注意,等兩頭都扯著皮肉時,你快速將兩頭皮肉都剜出來,蛇筋在人體十幾年,周圍皆是小筋,下手一定要又快又準。”白水額頭也冒出細汗,明顯這抽筋也是極耗精力的。
我手握著刀,注視著黑筋的兩頭。
心蛇似乎感覺到抽筋之痛,在胸複之間沖撞得更加厲害了,張奉先雖有張天師在一邊相助,卻依舊忍痛忍得生生咬出了血來。
“準備!”白水隨著黑筋抽離慢慢後退,眼看著張奉先胸口一大團皮肉因著黑筋被扯起,他低喝一聲。
我立在張奉先身旁,眼看著胸口兩團扯起的肉因為被拉扯出傘狀,手中小刀一轉,用剝蛇皮的速度,片蛇肉的精準飛快的轉動,將那兩塊肉剜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