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殺我,也沒這麼快出手吧。”柳仙從石蛇下來,接過瞭然以及和尚,看了一眼白水:“不過終究還是有機會了。”
我只是沉默,巴蛇骨洞養了許多的蛇,合力之下將眾多傷員拖到了巴蛇骨那裡。
白水傷得很重,可能是蛇頭沒什麼好咬的,除了臉沒傷之外,身上再也沒一塊好肉,很多地方都見骨了,柳仙自己也傷得嚴重,卻也強撐著將何必美給的那塊鳴蛇頭骨化了一點灌進白水口中。
瞭然以及和尚具體什麼情況還不知道,這和尚我甚至連見都沒見過,兩人都還有著氣息,卻怎麼也醒不過來,那劃開的傷口發白翻張擠不出半點血來,好像在他們站在黑門之前劃開自己時,身上所有的血都被吸了進去。
對於白思,柳仙就更不懂了:“她是白水的妹妹,卻又與你伴骨而生,身世詭異,不是我們這種凡蛇可比的。”
我將能做的事情都做了,還看了夏荷人蛻的情況,實在找不到事做了,才坐在白水旁邊,靜靜的看著他。
“你也別給自己臉上抹金。”柳仙直接趴在地上,半抬頭看著我道:“黑門一旦開了,不只是將祭祀的泰龍村恢複這麼簡單,你也看到了,那裡面的東西全都古怪異常,一旦放出來,後果不堪設想。”
我摸了摸白水的臉:“他該怎麼辦?”
“等。”柳仙沉嘆,搖頭苦笑道:“蛇不比人,人需要靠外物滋養身體,蛇全靠自身恢複。”
聽到這話,我也只有苦笑了,伸手撫著手腕,想到陰河時那渾身冒出的鱗片似乎是青色的,與蛇神的金色並不相同。
瞄了瞄趴在地上的柳仙,輕聲道:“蛇神到底怎麼回事?”
“你應該見過的吧,就是蛇仙廟供的那座雕象,木的,還能動。”柳仙眼微帶幽怨的看了我一眼,冷聲道:“我侍奉它千年,可它卻選擇護住了你身上的蛇胎,真是氣死蛇了!”
我這才想起,那座木雕像似乎在白水拿到泰龍村那串蛇骨後,就突然消失了,原來是蛇神附在我身上來了。
“還有什麼問題?”柳仙慵懶的扭動了一下雙腿,完全沒有意識到她現在是個人的模樣:“你也別太擔心,白水這條蛇我也看不明白,黑門沒將他給拘走,估計也死不了。”
“你是怎麼發現巴蛇骨洞的遊婉才是我親孃的?”我聞言,抬頭看著柳仙,輕聲道:“是你告訴白水那個用蛇禍引我進蛇仙廟的遊婉不是我娘對不對?”
“哼,你還是不知道的好。”柳仙臉色立馬一變,雙眼裡迸出濃濃的恨意
“那什麼是蛇禍?”我一問不成,立馬又追問。
外婆不見蹤影,秦姑婆祭祀了窺窳,白水重傷昏迷,遊婉手握蛇骨又封了泰龍村,誰知道她又會何明將黑門催現,接下來就是我該來做那些事情了。
“蛇禍!蛇禍——”柳仙哈哈的笑著,雙眼猛的迸直,臉露嘲諷看著我就要說話,卻聽到嘶嘶的蛇信響來,跟著一條小蛇落在她面前,昂首嘶嘶說著什麼。
柳仙臉色有點發白,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蛇,有點古怪地道:“有人來了,站在洞口說要見你,是個髒髒的老頭子。”
我先是一愣,猛的想起可能是老乞丐毛老頭,慌忙起身,怕柳仙並不允許外人進來。
她卻朝我擺了擺手,點了點那條小蛇。
剛才的話再也繼續不下去了,我們一人一蛇皆是沉默。
沒多久,毛老頭帶著那小乞丐下來,一直嘻嘻哈哈的老乞丐臉上帶著苦意,轉眼打量了一下洞裡的傷員們,這才看著我輕聲道:“她沒出來對不對?”
知道他嘴裡說的是秦姑婆,我眼前閃過那刀起刀落,湧現的血光,頭沉重得厲害,雙眼只能盯著他,卻又不知道是該說話還是該點頭,或是搖頭——
“奈何橋邊一聲嘆,半碗殘湯三分淚。她終究還是去了——”毛老頭苦苦一笑,朝我輕聲道:“你手裡有我的名帖,一旦萬不得已可以拿出來。你是她的弟子,也算是我的弟子了。”
說完轉身就要走,我忙道:“您去哪裡?”
“奈河一脈單傳,兩兩不得相見,這就是宿命。從她告訴我收你為弟子時,我就知道這一天不遠了。”老毛子嘿嘿的笑著,眼裡帶著淚光,卻依舊裂開嘴嘿嘿的假笑:“可我還是來了,我知道她下去可能回不來,我還是聽她的去攔遊婉了,誰不想得我毛老頭一句話,遊婉再厲害見到我還是會朝我討一句話。可她呢,她從來沒有問過我半句話。雲舍,你問的那個問題,我回答不了你,只有你自己去找,或者等。”
我問過他,腹中的蛇胎能不能生下來,他從未答過。
“我要去找她了。”毛老頭依舊嘿嘿的笑著,手裡搪瓷碗晃得哐哐響:“奈河一脈據說入黃泉,可不飲孟婆湯,我想去找她,十年二十年,或者更久,只要她真的沒有喝那半碗殘湯,我終究會找到她的。”
毛老頭轉身,嘴裡哼著含糊不清的“哥哥”“妹妹”,晃蕩著那個搪瓷碗,慢慢的走出了巴蛇骨洞。
他也說了“據說”了,十年二十年,他已經七老八十,又有幾個十年,如若“據說”是假的,他就要一直找下去嗎?
奈河一脈,兩兩不得相見啊,可她還是收我為弟子了——
“當年我也問過他一句話。”身後趴在地上一直沒動的柳仙,突然輕聲道:“任誰見到一語成讖毛晚行,誰不想問一句呢?不管是吉是兇,問問會心安些吧。”
“可問了又能改變什麼?”柳仙緩緩的朝著巴蛇骨洞深處爬去,只留我一人在這眾多傷員中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