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海潮比任何時候都洶湧。
小影獨自坐在斷崖上,洶湧澎湃的海浪從遠方湧來,決絕而又別無選擇地碎在她腳下的石灘上,揚起的水沫隨著狂烈的海風細雨一般撲面而來,溼了她的長髮和衣襟。
從安裡歸來已近兩個月了,她心事重重。
兩個月的時間,她仍然想不明白宴澤牧為何要這樣做。如果說,他想找到李滎,暗地裡跟蹤她就是了,他為何要導演那樣一齣戲,來破壞她和景蒼呢?
景嫣一向恨她,此番回去,定然會添油加醋地向景蒼描述她所看到的一切,不知景蒼會作何反應,不知他會,作何感想?
會懷疑,抑或,會恨她?
他會不會因此來島上找她,向她求證此事或是,向她討要解釋?
她如何跟他解釋?只怕,如何也解釋不清吧。
哦,如果他此時出現在她面前,她一定無顏見他,儘管她並非自願落得那般境地,可,畢竟,那是她自找的。
自去年除夕一別至今,又有半年過去了,她和景蒼久未見面,如今,又發生這般誤會,只怕,他會極其地傷心難過吧。
仰起頭,她看著碧藍的天空,長長地嘆一口氣。
他會不會從此不再來了呢?他會不會如玉霄寒一般將她那枚名為情深的玉佩給退回來呢?
不管怎樣,都是她對不起他……
她伸手捂住臉。
即墨晟成親了,玉霄寒誰也不愛,景蒼……或許再不會來,今後,只有她和李滎在此相依為命了。
心中既苦悶又惆悵,她移開雙手,迎向那攜帶著水汽的海風,在一片鹹澀的空氣中閉上雙眸。
“小影姐。”身後突然傳來李滎的聲音。
她收斂了情緒,回眸看他,卻見他手中捧著一隻長條形的錦盒,微微笑道:“有人送禮物給你呢。”
小影一怔,今天是六月十五,即墨晟的船又來了吧。
她早已開始在島上種植蔬菜,放養雞鴨,島上的存糧也夠了,也曾讓給他們送物品的人回去告訴即墨晟,今後不必每個月給他們送衣送糧了,可那些人卻仍然每個月都來。
小影接了錦盒,心中暗思,他新婚不久,怎麼會給她送禮物?
李滎下去後,她開啟錦盒,卻見一支青綠的竹簫靜靜地躺在一塵不染的白綢上。
她心中又奇怪又不解,伸手拿起那支竹簫,看樣子,倒像是新近雕刻的,打磨得十分精細,細聞,似還有一絲竹葉的清新,倒不失為一支好簫。
只是覺得不像是即墨晟送她的,沒來由的,心中就是這樣的篤定。
她輕輕地翻轉著竹簫,眸光輕掃間,發現竹簫尾部竟然還刻著一行小字——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她怔忪,這字跡,她認得,景蒼的。
眸中突然泛起了淚,她又想哭又想笑,手執竹簫貼上心口,抬眸遙遙地看向大海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