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蒼茫然地抬起頭,滿面淚痕,看著面前突然多出來的幾十人,怔怔地問:“你看,她還能活嗎?”
司鉞低頭看著他懷中的女子,伸手一把脈,女子全身經脈盡斷,死在頃刻了。
他默默地抬頭,看著景蒼道:“少爺,我們回去吧,大少爺很擔心你。”
景蒼眸中的淚又開始洶湧,他垂下頭,低低道:“你們都出去。”
司鉞怔了怔,擔憂地低喚:“少爺,此地……”
“我叫你們都出去!”他猛然如受傷的野獸一般低吼起來。
司鉞掃了眼遍地的屍體,無奈地起身,率領眾人退出了門,守在殿外。
景蒼盯著小影那蒼白的臉龐,她的傷疤不見了,長大後的她這般美麗,今天,他才第一次看到她真正的樣子,可這一面,竟成了永訣,至今,他都覺得恍如夢中一般,無法接受。
他顫抖著手輕拭著她唇角的血絲,哽咽著低喃道:“你為什麼要回來?你為什麼不走得遠遠的?為什麼?”
控制不住的淚雨一般落在她的面頰上,他擁住她瘦小的身子,懊惱痛悔得恨不能一頭撞死在面前的臺階上,總也好過這樣無能為力地看著她一點點死去。
小影最初因為劇痛而昏去,隔了這段時間後,竟又慢慢醒了過來。
她痛苦地皺皺眉頭,睜開雙眸,看見景蒼抱著她痛斷肝腸般地落淚,忍著仍不停侵襲她意志的劇痛,輕喚道:“景蒼……”
景蒼一怔,抬頭看向懷中的她。
小影看著他淚痕交錯的清瘦而蒼白的臉,心中又難過起來,低聲道:“景蒼,我這樣做,不是因為愛你,我把你當成我的哥哥,我至親的朋友,所以,你不要這樣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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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蒼聞言更加心如刀割,悲傷地看著她,沉默不語。
小影抿唇強行嚥下翻湧的血氣,抬眸看著他,問:“你何時恢復的記憶?”
景蒼眨去掛在眼角的淚珠,艱澀地開口:“那天,龍棲園中,你在宴澤牧掌中跳舞,我認出了你足上的胎記。”
小影心中一陣苦痛,他忘記了一切,父母兄妹,至親好友,都不能喚回他失落的記憶,而她足上那枚連她自己都不怎麼注意的月牙形胎記,卻能令他瞬間找回了遺忘的過去。果真如景澹所說,生命在輪迴中盪滌了一遍後,她卻仍是他唯一不忘的記憶麼?
好難過,若能不死在他懷中多好。
心中如劍刺斧斫,她的唇角卻輕輕地漾起一抹微笑,道:“你何時也變得這般奸猾?白白地欺瞞我這許久。”
景蒼看著她曇花一現般的笑靨,心中苦痛,眸中又溼了起來。
一陣劇痛襲來,她微微皺眉,閉了閉眼,再睜眸,看著景蒼道:“景蒼,你聽我一言,渺雲很好,我死後,你試著去接受她好不好?”
景蒼不語。
她再問:“好不好?”
他突然擁住她,在她頰側哽咽道:“不,我只要你,只要你。”言訖,一陣男人悲傷至極的壓抑低泣。
小影嗅著他衣服上傳來的淡淡血腥味,聽著他極力壓抑的低泣聲,再也忍不住悲從心來,淚水滿溢,她哽咽著低語:“我死過一次了,你能承受失去我一次,就能承受失去我兩次,真的,不難的……”
“不,我從未失去過你,你一直與我的記憶同在。”他微微鬆開她,看著她道。
小影看著他堅忍卻又倔強的神情,不知如何是好。
胸口一陣劇痛,翻湧的血氣強勢地衝出她的咽喉,溢位她的唇角,她知道自己命在旦夕了。
景蒼慌亂而又心痛地擦拭著她唇角不停溢位的血液,擦著擦著,突然自己的身軀也微微一震,吐出一口血來。
小影悲傷地看著他沉痛無邊的眸子,他的眸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求生意志。
她閉上雙眸,心中糾葛片刻,又睜開雙眸,輕聲道:“大凶鬼,我們來賭個誓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