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影中午剛剛將手鍊給了燕九,黃昏便在街道上聽街頭巷尾在議論,說是龍棲園跌死了一名侍從竟也驚動官府。
既然說是跌死,那景蒼定然是無事了。
次日上午,盛泱城內又起傳言,說是昨夜有股賊人潛入西霞行宮行刺平楚丞相即墨晟,即墨晟無虞,但手下侍衛卻死傷十幾個。
此事傳入宮中,國君聽後龍顏大怒,認為在天子腳下發生此等案件大大地折損了皇家的威嚴與顏面,當即就將負責警衛西霞行宮的虎翼軍中尉夜靈投入了大牢,只等查明案情再做論處。
八月的中午,烈日當空驕陽似火,酷熱難耐。
延璃宮蘸花廳背靠清池,巨樹環繞,清涼安靜。但站在窗邊的景嫣凝脂般的鼻尖卻還是沁著一層薄薄的細汗。
少時,一身月白忍冬暗紋緞衫的姬申風度翩翩地進來,抬眸看到景嫣站在窗前,唇邊泛起一絲微笑,問:“緣何站著?”
景嫣回過清湛的眸子,眸中略略閃過一線責怨,不悅道:“你為何那樣做?”
姬申收回目光,在一旁的案邊坐下,伸手取過案上茶盞,不語。
“我問你為何那樣做?”景嫣不依不饒。
姬申放下茶盞,抬眸迎上她的視線,靜靜道:“不是你說,要想逼那人現身,非夜靈不可麼?”
“除了刺殺即墨晟,你沒有更好的辦法?”景嫣側過清絕的面頰。
“他沒有死,連一絲傷都不曾受。”姬申看著她道。
“這怕不是你的本意吧,否則,他的貼身侍衛就不會受那麼重的傷了。”景嫣冷冷道。
“他若傷了死了,效果會更好。”姬申面無表情道。
“他若傷了死了,我絕不會放過你!”景嫣眸光如雪。
姬申盯她半晌,突然笑著轉過頭去,手在桌邊輕輕抓握幾下,嘆息一般道:“為你,我失去了非墨……”
霍的站起身來,面向景嫣道:“既然一切都是白費,自今日起,便各顧各吧。非墨的仇,我姑且不報,你這一段恩怨,我也不再插手,且看看,有她在,即墨晟會不會愛上你。”言訖,轉身出門揚長而去。
景嫣看著他在豔陽下漸行漸遠的身影,直氣得握緊雙拳,面色發白。
衶炔宮竹園涼亭,景蒼手拈一片竹葉倚著亭柱看著剛剛從國君那裡回來的姬傲,問:“受訓了?”
姬傲喝了杯涼茶,搖頭道:“沒有,父皇只令我督查此案。”言訖眉峰微蹙。
“令你督查此案?莫非有線索與黑風王朝有關?”景蒼執起欄杆上的茶杯,緩步走近。
姬傲點頭,道:“有人看見其中一個黑衣人頸部有焰形刺青,你知道,那是黑軍的標誌。”
景蒼淡淡一笑,道:“哦,刺在頸部,生怕別人看不見麼。”
姬傲聞言微愣,抬頭看向景蒼,道:“依你之見?”
“即便真是黑風王朝的人,也絕對是被旁人借用。此案與往日黑風王朝的行事風格截然不同。”景蒼道。
姬傲細想一下,道:“對,黑風王朝每每作案,必定將現場付之一炬,但昨夜西霞行宮卻是星火未起。”
“不僅如此,黑風王朝如要對西霞行宮動手,其目的必在即墨晟,不殺即墨晟,一切都是白費。你細想歷年來黑風王朝在三國中做下的大案,哪一件沒有達成目的?又有哪一件留下過證據或是證人?所以我說,此案,不是黑風王朝所為。”景蒼自斟了一盞茶,若有所思。
姬傲道:“真是撲朔迷離,整件事情,唯一確定且難脫干係卻又一無所知的,只有虎翼軍中尉夜靈。我甚至想,是否是這夜靈得罪了什麼人,所以遭人這般算計陷害。可又一想,若真要陷害夜靈,將即墨晟殺了豈不更好?”
景蒼抬眸道:“你說錯兩點,第一,即墨晟不是待宰的雞鴨,豈是旁人想殺就能殺得了的?第二,此事若真是為了陷害夜靈,那麼,會費盡心思不顧一切去救夜靈的,又有哪些人呢?這些人,會不會才是此事策劃者的最終目標呢?”
姬傲眨了眨眼,擊掌道:“茅塞頓開,來,景蒼,我們再仔細研究研究。”
景蒼卻站起身,迎著沁涼的風絲舒展了一下四肢,道:“你自己慢慢研究吧,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