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晟平緩了心緒,對北堂陌行了一禮,道:“太子殿下,請容臣先行告退。”言訖,拉著小影就要離開。
“我的螢火蟲……”女孩急忙俯身,尋找剛剛失落在草叢中的紗籠,然而,剛剛還滿籠明明滅滅的藍光此時卻都消失不見了。
“咦?都飛走了不成?”女孩拎起籠子,檢查著封口,發現封口並沒有開啟,仔細一看,籠底鋪著一層陰影,原來,它們不是飛走了,而是,全死了。
深夜,即墨晟房內。
即墨晟站在窗邊,一臉的冰冷,曲九站在他身後,映著溫和燭光的臉龐卻有些灰白。
曲梁父母早亡,六歲起就跟在他身邊,他也一直視他為己出,不想,今日卻喪生於此,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
少時,即墨晟關上窗,轉身,面向曲九。
“此事,不管你將如何向父親稟報,我只跟你說一句話,就算在父親面前,我也是同樣的話。她生,我生,她死,我死。”
曲九聞言,渾身一顫,抬頭看向一臉堅決的少年,半晌,他黯然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少主,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她和王爺,不可能相安無事地活著。”
“如果非要一個人死,那麼,最合適的人,莫過於我了。父親,於我有養育之恩,同時,我也欠語姨一條命。”即墨晟道。
“少主!”曲九目光沉痛地低喚,“王爺的秉性和手段,你不是不知,又怎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自己的父親,他又怎能不瞭解,只怕,他一死,父親緊接著便會將小影碎屍萬段。“不管如何,在我死之前,絕不讓任何人傷害她。”少年雙眸如冰道。
為了避免小影懷疑,即墨晟未曾問過她關於那夜湖邊發生之事的隻言片語,倒是曲九,為了替侄子報仇,明察暗訪,幾乎將龍棲園所有客人的底都摸了個遍,也未發現身手如此之高者,曲梁被殺,頓時成為懸案一件。
最近龍棲園格外的熱鬧,環湖而建茶廊日日爆滿。只因選美盛事將近,每天都有幾十位面覆白紗的幽篁門侍女進進出出,雖然看不到容貌,但那如水的眸光和嫋娜的身姿已夠讓這些獵豔好手們遐想的了。
阿媛終於可以下床了,小影經那晚螢火蟲莫名其妙死掉事件之後,晚上安分了許多,但白天還是一樣的上躥下跳。
這日,終於到了七月十五,一大早,園中各人便佔據了有利位置,等著看這幽篁門究竟如何選美。而龍棲園頂樓的四間至尊雅榭也分別迎來了它們的尊貴客人,只是,每間雅榭都隔得甚遠,又有輕紗籠罩,旁人無法窺得裡面究竟坐了何人。
小影對坐在那層疊紗帳中遠遠眺望不感興趣,便拉著阿媛來到樓下環湖的柳堤,這裡是距鳳翼小築最近的地方了,看的最為清楚,只是天色尚早,這座聚集了無數目光的建築裡還沒有一絲動靜。兩人便在湖邊比試起武功來,無奈小影那招縮骨功還是練的不到家,又被阿媛一下擒住。
即墨晟在二樓窗邊看著柳堤上那兩個騰躍嬉鬧的身影,唇邊泛起了些微笑意,他沒看錯雪媛,這個女孩,堅忍的外表下,有著一顆火熱的心,她會和小影成為真正的好友。
當鳳翼小築屋簷上的琉璃在清晨第一縷陽光中開始流光溢彩時,成隊的白衣女子踏上了小築前的十幾片青翠欲滴的竹筏,撐著長槁緩緩向岸邊划來。
小影拉著阿媛跑上前去,睜大雙眸看著那列著整齊隊形魚貫上岸的白衣女子,想看看有過一面之緣的渺雲在不在裡面。
然而,她失望了,不要說渺雲,就是當日和渺雲在一起的其餘四個女孩,也一個未見。失望之餘,女孩想想,自己與她們不過一面之緣,自己欽慕她們的風姿武功,才巴巴地來找人家,人家未必有空見她呢,如是想著便作罷了。
隨著時間推移,日光漸漸毒了起來,鳳翼小築卻還是毫無動靜,小影有些熱了,便拉著阿媛回樓上的房間,盛夏來臨,龍棲園幾日前便開始為客房供應解暑用的冰盆了,一個房間八盆,一個時辰更換一次。
小影是個知足的女孩子,只要有一個人陪在她身邊,她便夠了。自阿媛傷愈之後這幾天,她已不會時時纏著即墨晟,而是整日與阿媛廝混一處,顯然,他再寵她,終不及同齡人來的情投意合。
即墨晟站在窗邊,看著牆角蘭花架下那兩個正在玩冰塊的女孩子,心想:或許這樣也好吧,將來,不管她是否恨景澹,是否恨自己,她終不會恨阿媛的才是,阿媛,什麼都不知道。身邊,終還是有一個人沒有欺騙她。
思慮未了,門前卻響起叩門聲,只聽朱嶠在外面道:“少主,韓公子和景小王爺來了。”
“請進。”少年邊說邊向門邊走去,小影和阿媛也站起身來,“阿媛,來,我給你引薦澹哥哥。”女孩溼漉漉的手握在一起,跟在即墨晟身後迎了上去。
開啟門,果然是景澹和韓暘相攜而來,三人互相打了招呼,小影便拉著景澹的袖子,指著阿媛道:“澹哥哥,我有了好朋友了,她叫阿媛,和嫣姐姐一般大。”又對阿媛道:“這就是我常跟你說起的澹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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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媛微行一禮,道:“雪媛見過景公子。”
景澹淡笑,道:“既是小影的好友,日後,就無需多禮了。”
身側的韓暘道:“韓某在頂樓租的一間雅榭,冒昧請即墨兄同去品茶,不知即墨兄肯否賞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