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營守將是綠軍副將季敏,季同的庶弟,他擅自做主,衝出被中行策包圍的庚營去救己營的火,導致庚營失守。雖然其心可嘉,但丟失守營,後果嚴重,鄢黎還是不得不讓他卸甲觀戰,退出了賽場。
鄢黎趕到己營時,將士們正在收拾戰場殘局。己營建造之時,周圍地面做過清理,因此火併沒有直接燒到營寨。但此場大火燒盡了整座山頭,不用想,鄢黎也知道,將士們經歷了怎樣的艱險。
一個嬌小的人影映入眼簾,華貴的錦衣已沾滿了塵土,甚至她的頭上,都敷上了一層厚厚的黑灰。一個青袍少年將軍向她走了過去,似乎是看見她原本嬌嫩白皙的臉上佈滿了菸灰,舉手輕輕撫了一下她小小的臉,可是,青袍少年將軍的手更黑,小臉被撫過,立時就出現了一條漆黑的印記,青袍少年將軍一愣,隨即咧嘴一笑,滿是黑灰的臉上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樣子很是滑稽,逗得小人兒咯咯嬌笑起來。
“菀兒別動,吉哥哥給你用乾淨的布擦擦。”青袍少年將軍趕緊伸手入懷,似乎是想找一塊未被黑煙汙染的布出來。
“二哥!”鄢黎眸光不明所以的一閃,對著青袍少年將軍喊道。
鄢吉是鄢黎二叔家的嫡二子,比鄢黎年長,因此鄢黎雖是氏族嫡宗,卻也喊他一聲二哥。
鄢吉轉頭,看見鄢黎,大喜,邊走過來邊道:“弟黎,你這麼快就來了。”
走到跟前,卻突然神色一變,皺眉道:“聽說庚寨失守了,都是吉的錯,沒有早早發現範旭那個惡棍的毒計。”
鄢黎拍了拍鄢吉的肩,笑道:“沒關係,我們很快就能拿下南軍的丁、戊兩營,你保住了己營,已是大功一件。”
鄢吉聽了,轉憂為喜道:“那將鄢吉調去前軍吧,鄢吉定將範老虎殺個片甲不留,給季敏報仇。”
鄢黎眉稍微微一挑,眼底一絲笑意一閃而逝,道:“哦,可是二哥若是去了前軍,己營由誰來守呢。”
沐岑菀就站在不遠處看著黎、吉兩人,他們說的話,也剛好能聽個清清楚楚。鄢黎眼底的笑意雖然幾不可查,但還是被善於察言觀色的沐岑菀看到了眼裡。心中冷笑,這個鄢黎真是個可惡的人呢,鄢吉那樣的老實人,有什麼安排直說不好麼,偏要這樣機關算盡的試探人。
鄢吉微一沉吟道:“庚營已失,季敏將軍已卸甲觀戰。餘下幾營,辛營由季公子同駐守,壬營由奚遠將軍駐守,癸營由奚公子華駐守。吉覺得這幾營的防守都是綽綽有餘的。己營由公子華兼守,完全沒問題。”
鄢黎欣慰一笑,南軍經過一番進攻,特別是對己營的進攻後,損失慘重,此時按照他的計劃進行出擊,已是時候。
沐岑菀被鄢黎送去了奚華處,並派了玉麒保護。可沐岑菀怎麼覺得,玉麒美其名曰保護,實際上怎麼更像是監視呢。
鄢黎其人,果真是冷面冷心,城府如淵,就算鄢吉與他說了自己發現範旭要燒山的事,他也只是淡淡點了點頭,既不表示讚許也沒表現出驚訝,似乎這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理所應當。
這態度多少讓沐岑菀感覺到了一絲不安,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正在向自己悄無聲息的靠近,而自己卻一無所知。
奚華派了一個千夫長來接管己營,並且安排了一個小隊,要將沐岑菀接去癸營。
沐岑菀隨著玉麒和一個十夫長,踏著焦黑的土地,往山下走去,畢竟不是真正的戰場,雖然也血腥廝殺,但殘酷程度還是和真正的戰場有很大差距的。
沐岑菀一行人走入山下的谷地,再翻過一座山頭,便可到達癸營。
麓陽馬場的護軍為了滅火,在山腳下挖了一圈很深的溝,並引了水過來,形成了一條深渠。
一座獨木橋橫在溝渠之上,對於沐岑菀來說,穿著長長的裙子走過去有點困難。正在沐岑菀猶豫要不要撩起裙襬時,對面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隊人馬飛快的衝到了面前,又驟然勒馬停在了溝對面。
沐岑菀抬眼望去,當頭一匹駿馬上,一個八、九歲的男孩正睜大了星星一般璀璨的大眼睛,十分好奇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