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坐著劉美的車趕回村委會。
簡總和小彭他們公司決定中止大荒山旅遊開發專案,大大出乎我們的意料,連劉美都感到非常意外。
我們因為祭龍節的成功舉辦,正信心百倍,躊躇滿志,想要再接再厲,幹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前景一片光明,現在忽然沒人跟我們合作了,心裡變得非常的不踏實。
我找劉美瞭解情況,想弄清楚老簡他們為什麼不搞旅遊開發了。
我和劉美穿過村落中間的小道,向村口走去。村子中間的桃樹、李樹、核桃樹、柿子樹、板栗樹,枝繁葉茂,一群麻雀在大榕樹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我問劉美:“上次不是說得好好的嘛,這次祭龍節這麼成功,遊客這麼火爆,簡總他們怎麼就不投資了呢。”
劉美笑了,她說:“不需要理由,就是不想投資了。這很正常呀。”
我說:“這正常嗎?一點都不正常。”
劉美說:“我知道你為什麼無法釋懷。你覺得你們村委會把旅遊業包裝好了,投資人卻不識抬舉,不講信用,不幹了。說白了就是不跟你們玩了,跟你們說拜拜了。”
我說:“如果這次祭節搞砸了,不投資、不合作,那很正常。搞成功了,卻不投資、不合作,很讓人想不通。”
劉美說:“李應民,醒醒吧。你不過是個下派幹部,脫貧攻堅工作很快結束,你也就回市裡去了,把你老婆孩子陪好,操這麼多心幹嘛。”
我說:“劉美,我跟你講,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口氣。我既然明明白白的來到茅草坪村,我就不能不明不白地回去。我要在大荒山上證明我自己。”
劉美說:“就知道你想證明自己。你說你來了一年多了,你證明了什麼?”
我說:“證明了什麼,我用一年的時間,讓茅草坪村基本擺脫了貧困。”
劉美針鋒相對地說:“草坪村擺脫了貧困了嗎?各級政府不加大投資力度,你能找錢來修路?修路的錢不是國家出的嗎?修村委會的錢不是國家出的嗎?買山羊的錢不是國家出的嗎?改造房屋的錢不是國家出的嗎?低保的錢不是國家出的嗎?”
我一時竟然無言以對。我忽然想到,我是因為受組織委派,按組織安排,到這裡來的。那劉美又是幹嘛到這個地方來呢。
我說:“你為了公司發展,為了賺錢,不也到這裡來了嗎?你不是也想在這個地方證明你自己嗎?”
劉美說:“我靠的是市場,我靠的是頭腦,我靠的是機遇。”
我覺得我們應當冷靜一下了。我首先保持沉默。不再說話。劉美也很快保持沉默,不再說話。我們都冷靜了好一會兒。
我們就這樣各懷心事,走了一段。我覺得應該打破沉默了。我說:“老簡他們到底為什麼不想投資了呢?”
劉美說:“在商言商,資本都是逐利的。利潤有短期利潤和長期利潤。老簡他們本來是做長期利潤的,對大荒山旅遊資源也比較滿意。不想投資開發的具體原因他們沒有細說。我也不好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