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坪村的黨員大會定在中午11點召開。我起了個大早,泡了一包泡麵吃後,我沿著山路,往大荒山頂攀登。通村公路只到大坪子,往上只有小路,不通車了。轉過豹子林,是一段非常高的懸崖,下面是一條深溝,懸崖由堅硬的岩石構成,住裡開鑿了一米多寬的一條小路,我小心地沿著懸崖邊過去。過了懸崖,又是一座由的大石頭構成的陡峭絕壁,沿石階梯攀上絕壁,翻過山埡口,又見到了茂密的原始森林。
雖然是夏季初始,但雨季還沒有正式開始,氣候乾旱少雨,路上塵土飛揚,路的兩邊長滿齊腰深的黃茅草,林中的雲南松和雲杉樹倒是在乾燥中堅強地抽出了嫩綠的新枝,為乾旱的大荒山帶來了新的生機和活力。偶爾還看得到一簇簇在路邊荒草叢中怒放的迎春花,非常張揚,非常耀眼。
再往上爬了40分鐘,遠遠看到上面有一個村落,有七八十戶人家的樣子。這裡才是茅草坪村一組,小地名叫大風頂。因為中午要開會,我決定不再往上走了,準備原路返回,這時三個上學的女生從大路上小跑下來。
我問:“小朋友些,去上學嗎?”
女生遲疑了一下,非常害羞的低著頭,不答話,從我身邊跑過去了。
這時又走下來幾個男生,我問:“小夥子些,你們是哪個村的?”
一個男生說:“就是上面這個村的,大風頂。”
我問:“大風頂是幾組?”
孩子們回答:“一組。”
我跟孩子們一起返回村委會,在孩子們的喧鬧中看了一會兒檔案,就聽到鈴聲大作,學校開始上課。我又看了一會兒檔案和資料,理了理思路,把開會需要討論的事記在筆記本上,並梳理了四個方面的講話要點。
到了11點半,村委會里才稀稀拉拉才來了幾個黨員。我問馬書記是怎麼回事。
馬書記用手抓了抓他那冬瓜似的圓腦袋,說:“我們逐一通知到每個黨員了,大多數黨員都幹自家農活去了,42個黨員到目前來了9個。”
我問:“村組幹部呢?”
馬書記說:“村組幹部到是來了,王村長帶著在村委會前面的小賣部背後的張嫂家扯金花呢。”
一個老黨員說:“聽說今天開會沒人管伙食,黨員都很失望。上屆支委就懂得關心黨員,每次黨員大會都管伙食了的!”
我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丈,我衝著這名老黨員嚷:“你們的黨性原則哪裡去了?你們的表率模範作用哪裡去了?難道你們入黨就是為了吃飯嗎?”
老黨員啞口無言,轉身走了。
我轉身對馬書記說:“立馬把村組幹部叫來,沒到的黨員由各組組長負責,再電話通知,12點半必須到。”
馬書記打電話把村組幹部召集過來,安排分組通知沒到會的黨員。村組幹部們對馬書記的安排並沒有實質性的響應,他們無所謂地表示:沒辦法,通知不來。
我立起臉來說:“不來的你們騎摩托車去請,請都不來的年終評議為不合格黨員!”
王村長大約扯金花嬴了錢,我看見他手裡抓著一把紅色的鈔票,用手指沾著口水清點了一會兒,高興地塞進褲包裡。
王村長名字叫王澤良,四十來歲,中等身材,臉扁平,鼻子尖而高,留著中分頭。此時王村長心滿意足地過來,指著幾個隊長說:“沒長耳朵嗎,趕緊通知人。”五個組的組長這才趕緊打電話通知沒到會的黨員。
12點半,除了4名因事外出請假的黨員外,其餘38名黨員都到了。會議開始,馬書記清了清嗓子,宣讀了組織部門選派我到茅草坪村擔任第一書記的通知,傳達學習了中央、省、市、鄉關於脫貧攻堅的決策部署。馬書記在宣讀任命通知和學習各級檔案中,唸錯了很多字,有幾次遇到不認識的字,還停下來,問身邊的黃文書怎麼念,我因此知道馬書記文化不高,估計初中都沒畢業。接下來由我講話。
說實話,當著這麼多黨員的面講話,我還是第一次,因為昨天晚上有所準備,所以我一點都不緊張,而且是胸有成竹。我本來擬好了發言稿,但我決定不念發言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