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時候也會玩笑似的想,若是自己當年修煉跟如今一般的速度,那該多好,簡直可謂是天縱英才。
不過他也只是偶爾感慨一番,知曉這麼快的恢複的速度,不過是因為煉氣期所需的靈氣太少,畢竟他並不是當真只有煉氣期的修為,他的經脈比煉氣期寬廣得多,哪怕被堵塞,只要稍微有那麼幾絲縫隙,那麼容納煉氣期所需的靈力,都不是難事。
可若要從築基期恢複至他的巔峰水平,恐怕還是有點難度,畢竟要徹底清除堵塞經脈的那些黑氣,不說時間,痛苦也會是驅趕它們的數十倍乃至上百倍,所幸需要承受的,也只有時間和痛苦了。
江祈淵將自己前些日子換來的下品靈石丟到自己佈置好的聚靈陣中間,而後盤腿坐在了陣眼之上,閉上眼,體會著那些堵塞經脈中緩慢流動的靈氣,重新將它們引到丹田之中。
蘇婉在洞外坐了一會,便感覺周圍起了風。
這風並不大,輕拂人面之時,與春日山林中的風,並無什麼差別。
但蘇婉知道,這並非隱月林中自然而起的風。
修士築基,需要吸納天地靈氣。在靈氣濃鬱的地方,修士築基,便如一滴水,落入大海之中,泛不起一絲漣漪;在靈氣尋常的地方,有如此方小世界,便如平地起風,將周圍的靈氣都往修士處吸納,卻不損害生靈;但在靈氣匱乏的地方,便如凜冬來臨,萬物肅殺,讓它們從生到死,將它們的生機吸走,方能成就一位修士。
可這也只是對尋常修士而言,若是天資不凡的,所需吸納的靈氣是普通修士的數倍乃至十數倍,即便是在這安河小世界,對周遭的影響,也會如狂風過境一般,雖不會對周遭的生靈造成致命的影響,卻也有所傷害。
況且,普通生靈並未容納多少靈氣,便是將它們都吸光了,也不過是杯水車薪,對修士並無太大的作用,其生機雖然也能讓他們順利築基,但成功後靈氣不足,境界很容易不穩。
這種情況下,用靈石來代替天地靈氣,便有非常大的必要了。
靈石産自靈氣最為充沛的礦脈之中,經過數十萬年月方才成型。哪怕是最下等的靈石,其中蘊含的能量也遠非尋常靈氣所能比擬。
只是尋常世界中的靈氣已經形成一個相對穩定的平衡,不出現翻天覆地的變故,可謂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而靈石價格昂貴,一般修士除非必要,也不會奢侈到會用靈石修煉,畢竟作為九千世界都流通的唯一貨幣,靈石可以做的事情比直接吸納還是要多很多的。
可江祈淵為了掩人耳目,避免重新築基引來磅礴的聲勢,只能用靈石擺出聚靈陣,以彌補相對匱乏的天地靈氣。
蘇婉不擔心江祈淵估算錯誤,她就安心坐著,閉上眼細細體悟周遭靈氣的流動。
她如今經脈受損,不能入定,但感悟天之驕子重新築基所帶來的變化,對自己可謂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他們兩人,一人洞內築基,一人洞外體悟,都不曾過多地留意周遭的變化。
他們的估算不錯,周圍的聲勢並不會引起隱月林外任何人的注意,只是隱月林內,卻還是有著絲絲縷縷,令人見之難忘的細微異變。
但見那些流動的風拂過地面的植被,原本稍顯枯萎的野草又恢複了生機,原本生長旺盛的草叢間零星開了幾朵小花,至於那聳立的巨木,變化可能在空中,也可能在地底,不為人得見,也不知有無。可順著地面的變化趨勢,還是能隱隱發覺,這些變化都指向同一個方向,便是他們前兩日路過的山湖。
那些花開得很快,也謝得很快,蘇婉睜眼之時,那些花草已經恢複之前的模樣。
蘇婉感覺眼前的景緻與適才有些差異,卻說不上是哪裡,只作是靈氣改變帶來的變化,並未多想。
她站起身,拍了拍下裙上的草屑,決定在附近隨便轉悠一圈。
雖然沒有靈植,但既然來了,看看周圍有什麼合適的藥材也是好的。
話分兩頭,蘇婉在洞外優哉遊哉地閑逛,而江祈淵在洞內的再次築基也頗為順利。
他端坐在一個蒲團之上,周圍是用八十一枚下品靈石擺成的聚靈陣,絲絲縷縷的靈氣自靈石中而起,迴圈往複,往江祈淵所在的陣眼彙聚而去。
江祈淵已經成功築基過一次,如今不過是經脈受損,門派中早有先例。因此他的再次築基無論從難度上還是聲勢上都遠非第一次所能比擬。
他甫一閉上眼,靈氣便從四面八方湧入體內,清晰可“見”那被無數細小黑色顆粒所堵塞的諸多經脈。那些經脈之中,裂出了一條小縫,絲絲縷縷的靈氣在這些縫隙中穿梭,流經他軀體內的所有部位,最後彙入丹田,那裡原有一顆澄澈透亮的金丹,如今卻被一團黑霧籠罩。但隨著靈氣的彙集,那黑霧的邊緣微微收縮,而後在最外層籠罩了一層薄金色。
這薄金色行成的瞬間,江祈淵只感覺周身一輕,經脈裡那些黑色顆粒也有了松動的跡象。
如果說之前那些雜質如同雲斷山脈獸潮過後被踩實的土地,雨水沖刷三日也留不下什麼痕跡;那麼如今便如這隱月林中的土壤,雖不如河灘砂石,一沖遍散,卻也極易留下新痕。
只是築基期所需的經脈寬度遠非煉氣期可比,徹底清除與破出一條裂縫也不是一個難度,因此,哪怕江祈淵只用了四個月便從煉氣期恢複到了築基期,要恢複至金丹期,所需時間恐怕還需數年。
不錯,江祈淵確實如蘇婉所料,是築基期以上的修為,但他並不是一個築基後期的修士,而是已經修成了金丹,是安河小世界少見的金丹真人之一。不僅如此,他的真實年紀,方才三十出頭。
在這修□□,但凡踏入修行之路,哪怕只是煉氣期的修士,三十歲的年紀也與凡人二十歲沒有什麼差別,更有那些名門世家,弟子族人一心修煉,三四十歲的年紀,心性與尋常人家的少年兒女別無二致。
江祈淵不至於那麼天真無邪,可要說如散修那般經歷過很多摸爬滾打,諸事瞭然那也不至於。
畢竟天資卓絕,年紀輕輕又突破到了金丹,哪裡來的時間去了解俗事?大多還是靠著這次出門臨時所學,其他問題,也是跟蘇婉的相處之中,兩人磕磕絆絆,共同修正,不然他們這兩個人,在凡人中還好,遇到的修士多了,露陷是遲早的事。
“也不知過了幾日。”將那層薄薄的金霧再鞏固了些許,江祈淵終於睜開了眼。
他這築基看似行雲流水,對他而言不過片刻的功夫,實際上卻過了數日之久。
他掃了眼地上聚靈陣中用的靈石,已經盡數碎成粉末,雖還有淡淡的光澤,但也沒辦法再利用,待陣眼一消,他隨手一掃,那些粉末便會隨風散開,混入尋常塵土之中。
這樣也好,省了他思考怎麼處理的功夫,不然若是隻用了一半,那丟也不是,撿起來也不是,自己和蘇婉一窮二白,可沒那麼敗家視而不見。到那時,少不得要花心思去想怎麼用,用來做什麼,怎麼用才不會被人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