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眼睛時,陸天涯坐在一顆大樹下。樹下鋪著一層柔軟的不知名幹草,頭頂搭著一個草棚,遠處湖面波光瀲灩,潮汐起伏,霧氣在烈日猛曬之下尤不消散,如夢似幻。
右腿齊根而斷,被長草包著,鮮血不斷溢位,但流出的速度極慢。陸天涯連忙從揹包裡取出一枚二階土木符貼上。黃綠兩色光芒閃爍間,傷勢登時止住了,碗大的創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著痂。
幸好命根子沒有被咬掉。
陸天涯拉開褲頭看了看,鬆了口氣。
如果連命根子也被咬掉,也就不用提追嶽映霜的事了,活著又有什麼意義?
這麼想著,忽然面前掉下一塊魚肉,拾起來放在手心,鮮嫩軟膩,翻手一看,卻是一塊灰腈鯊肉。
“吃吧,好吃。”一個渾厚中帶點野性的聲音道。
草棚前站著一個將近兩米高的人,臉頰奇瘦,顴骨突出,身上只有一件鯊魚皮圍在腰間,體格十分健壯。除此之外手腳掌大得不像話,一頭偶像劇裡才有的漆黑柔順長發瀑布般瀉下,垂在地面,與他奇醜無比的面容相映成趣。
怎麼看,這人似乎更像是一個野人。說的話雖然也是古瀾大陸通用語,但口音極重。
正好陸天涯也有些饑餓,咬下一塊魚肉,入口即化,十分甘甜,須臾便把一塊巴掌大的灰腈鯊吞服幹淨,絲絲熱量與力氣也是重新回到體內。
“這裡是哪裡?”陸天涯問,希望這個野人能聽懂高貴的古瀾大陸通用語的姬國腔。
“榆火島。”野人用怪異的口音道。
“這裡距離榆火府有多遠?”陸天涯大喜,沒想到竟被這野人帶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翻過那兩座山就是。”野人往身後一指道。
陸天涯順著手指望去,兩座青山不算太高,問道:“山裡有沒有一階以上的妖獸?”
野人白了他一眼,道:“榆火島上怎麼會有妖獸?”
陸天涯心中暗自竊喜,拱手道:“多謝你的救命之恩了。我陸天涯雖不是正人君子,但誰對我有滴水之恩,我必湧泉相報。誰對我有仇,我必殺他全家。恩怨分明,可以說是個值得結交信任的男子漢。日後等我結丹成功了,必來此地報答於你。”
野人看了他一眼。
陸天涯道:“還有沒有魚肉,給我再來一塊。我真的是餓極了。”
野人又從旁邊一條死灰腈鯊身上割下最膏腴的一塊,遞給陸天涯。
“吃完就離開吧,我只是不願見死不救,並不願意交朋友。”野人道。
陸天涯吃完第二塊魚肉,卻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不知是由於流血過多導致抵抗力下降,還是湖水有毒,沾染了什麼。兩個時辰後陸天涯發起了高燒。
野人見狀翻過兩座山摘了一些藥草回來,搗碎喂其服用,才總算遏制了病情,但陸天涯依舊昏迷不醒。
這天野人又是去山那邊採藥,陸天涯悶哼一聲,顫悠悠蘇醒過來,抬頭看見木墩上的一隻石錘,忽然想起昏迷前的一幕,暗想:“此物似乎頗有些奇異,在船上正好丟失了隨身佩劍,想跟方自在尋仇,沒有一件好一點的兵器卻是休想的。”
這麼想著撈起石錘往木墩上輕輕一敲,頓時體內靈氣瘋狂湧向石錘,一身靈力頓時少了小半之多。
木墩則“叮”地一聲,清脆悅耳,通體化為一隻金黃色的金屬墩。
“這柄石錘果然有些邪門。”陸天涯滿意地點點頭,從草棚下抽出一根木樑當作柺杖,手提石錘,向野人所指的榆火府方向,踉蹌著走去,須臾消失在一片青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