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麼快就要走嗎?”如姬沉吟了片刻。
“備車,我要去送一送少陽公主。”
“可是......夫人,恕奴婢冒犯之罪,少陽公主如今在公子的府上,您當年......”
“那就約公子去大梁城最高的地方吧。”如姬聲音有了幾分悲涼。
摘星樓如今是大梁城裡最著名的地方了,這裡美食甲天下,菜式新奇,還有各色另類的遊戲和表演,近一年來已經成了大梁城裡達官貴人津津樂道的風雅之地。連很多貴族夫人都喜歡來這裡,如今真是風頭無兩的時候。
如姬夫人微服來到這裡的時候,這座高高聳立在大梁城裡的名樓的錦繡繁華,高朋滿座讓她心動神遊,這裡不就是自己曾經的夢想嗎?
少陽公主正坐在一間靠窗的位置上,如姬見她似乎淚眼婆娑,知道她是因為擔心自己的夫君和幼女。
“公主,好久不見了,您少了幾分英氣,倒是添了幾分婉約,更加動人了。”
“如姬夫人......”魏衡不解的說,“夫人何出此言。”
“公主以為我們只是初見嗎?也難怪,我見公主的時候公主並不知道我。當年的魏國長公主,美貌和氣概都是十分令人著迷的。”
“恕我眼拙,請問夫人你是......”
“公主還記得十年前,公子無忌當街誅殺當街辱人者。”
“你就是當年那個棲梧氏的女兒?”魏衡驚道。
棲梧氏是十年前大梁名士,他的祖父曾經與大梁的王室交好,又加之棲梧家族家學淵源,以風雅成為大梁城有名的望族,所以士人爭相與他結交,棲梧氏不願入仕,只喜歡結交風雅的人,飲酒作樂,四處遊歷,他為人放曠,不拘小節,卻十分的急公好義。
他的鄰居是個商人,商人希望自己的兒子在酒肆與人爭執,失手打死了人,商人來找棲梧氏,願意花重金幫他的兒子脫罪,棲梧氏不忍心看他的鄰居苦苦哀求,就答應了他,棲梧氏透過朋友找到刑獄官,後來商人之子由死刑改判下獄二十年。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天,天降大雨,牢獄年久老化,一根橫梁在大雨中塌陷,砸死了商人之子。商人一家嚎啕大哭,認為獄中有人謀害了自己的兒子,定時棲梧氏私吞了自己的金銀,以至於事情並沒有辦妥,所以有人害死了自己的兒子,於是商人一家整日到棲梧氏家的門前哭鬧嚎叫,時間久了,各種謠言開始傳播,一向清雅的棲梧氏門廳前傳來各種惡毒的謾罵,棲梧氏苦不堪言,心中叫苦連連,但是無言可辨。
三年後棲梧氏家族門可羅雀,一日棲梧氏騎馬在街上遇到一行人簇擁著一輛裝飾豪華的的馬車,馬車橫行,撞倒了一位擔柴老者,棲梧氏適量片刻,深知自己此時已沒有了往日的光景,已沒有能為老者討說法的能力,猶豫之後,勒馬繞過繼續趕路。
誰知偏偏馬車中的人認識他,原來這輛官車中坐的是一位官員內眷,正是商人的女兒,商人自從死了兒子之後,把一腔恨意都轉嫁在棲梧氏身上,也深知自己縱然有錢萬金,依然不能被士人所重,索性他有一個女兒以美貌著稱,他不惜用大半家財坐嫁妝,讓女兒嫁入高門。
這個女兒是認識棲梧氏的,看見棲梧氏正從身邊經過,乘機命人大喊是棲梧氏騎馬撞倒了人,居然耀武揚威的離開,她的僕從門直接撲了上來就把棲梧氏從馬上拉了下來,棲梧氏無法脫身,又百口莫辯,希望倒地的老者能證自己清白,可是等那些僕從把老者拉過來的時候,他早已嚥下了最後一口氣,一命嗚呼了。
棲梧氏被圍觀者胡亂推搡蹂躪,辱罵唾面,他一生潔身自好,頗有氣節,何曾當面受過如此屈辱,氣血翻騰,立時就嘔血不止,這時老者的街坊四鄰們又喊來了老者的兒子,一個整日遊手好閑的潑皮無賴,帶著幾個人抓著棲梧氏一頓拳打腳踢,逼他寫賠償千金的文書,棲梧氏不願辱於庶人之手,用盡最後一口氣站了起來,對著當空烈日發下詛咒道:“晴天碧海,烈日炎炎,若是有靈,當為吾證,他日屠盡今日逆賳!”說完抽出匕首自刎而亡。
棲梧氏門下單薄,只留下了一個女兒,這個女兒自幼睿智機敏,樣貌出眾,只是秉承庭訓,深居簡出,外人見過的並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