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陽,紅袖添香。
天上人間古樸簡約的房間裡,精緻的雕花大床上放著一套夜行衣。
羨魚坐在鏡前,將髮飾和耳墜一一取下,擦去臉上的脂粉,拿了眉筆將眉毛描成了劍眉。
如瀑的青絲散落在肩頭,她隨手挽起一個髮髻,高高束在頭頂,乍一看像極了唇紅齒白的俊俏少年郎。
她脫下一襲紅衣,慢慢走到床邊,拿起床上的衣裳穿上,最後又在臉上罩了黑色面巾。
這一身裝束下來,倒與平日判若兩人。
她開啟窗,外頭無邊的夜色便入得房間,此時已過子時,正是人困馬乏之際,整個高興城都陷入了無邊的寂靜之中。
羨魚嘴角勾起一抹笑來,眼角也向上抬了抬,她將小几上的圖紙拿起來細細看了一遍,又閉了眼在腦子裡過了幾遍。
確認無虞之後,她才將圖紙放在燭火之上,待得只剩灰燼,她便輕盈躍出了窗戶。
到得宮牆之下,瞅準了侍衛換班的時機,她輕鬆進了宮門,彷彿一道冷風吹過,叫人方察覺便又沒了蹤跡。
一路進了長寧殿,她小心翼翼地轉進內殿,摸著黑找到了雲瀾口中的那個機關。
見地宮門口開啟,她又往後看了一眼,確認無人,她才向著地宮裡走去。
幽暗狹長的甬道里漸漸傳來刺骨的寒意,羨魚輕手輕腳地往裡走去。
偌大的地宮之內,果然如雲瀾所說的那樣,擺滿了夜明珠,將整個地宮都照得如同白晝。
四處掛滿了畫像,所畫的皆是同一個女子,她身著紅衣,嬉笑怒罵、坐臥行走皆有神韻。
落款之處註明了作畫之人和時間,滿室的畫毫無例外皆出自洪武帝之手,上頭的時間又不盡相同。
最早的可以追溯到十八年前,最近的日子卻是今年的正月十五。
羨魚眼中撇了撇嘴角,輕聲呢喃道:“裝什麼深情!”
他這才向著那口寒玉棺走去。
越是靠近,便越是感到刺骨的冰冷。
透明的棺蓋之下,她看清裡頭女子的容顏。
她心中驚歎,便是這樣安靜地躺著不動,也能叫人感受到她的高貴。
這便是顧千帆的母親!一個與她一樣愛穿紅衣的女子,羨魚心中生出一股親近之感。
雲瀾果真沒騙她,洪武帝竟真的將長寧長公主的遺體放到了這裡。
她靜靜在寒玉棺邊站立了好一會兒,才伸出手向棺蓋上摸去,入手的寒涼叫她只停留了一瞬便收回手來。
“那老傢伙竟然把你藏在地下這麼多年,唉!”
羨魚無奈地嘆了口氣,依著顧千帆的性子,這番查探的訊息傳回去,依著顧千帆的性子,此事只怕不會善了。
她隨意取走堆在地上的一副畫卷,回頭看了一眼寒玉棺,施施然向地宮外頭走去。
她悄無聲息地來,又悄無聲息地離開。
地宮裡頭恢復一片死寂,寒玉棺中的女子了無聲息的睡顏,在夜明珠的光華之下,顯得冷清無比。
天上人間的燭火重新搖曳起來,窗上映出女子美麗的剪影。
樓上樓下的公子少爺無不痴迷地看過去。
聽著外頭傳來的無數讚歎之聲,羨魚挑著眉,翹起蘭花指撥了撥才梳好的髮髻。
眉目間流出的冷淡風情,倘若叫外頭任何一個男子見了,都會被她牽著鼻子走。
花娘搖著手中的團扇,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之中,一步一搖地上了最頂層,推開天上人間的房門。
她惡劣地朝眾人一笑,隨即便啪地一聲,無情地關上了房門。
羨魚放下手中的茶杯,挑眉看向她。
“姑娘!”花娘行了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