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遠伯府,秋暝居,莫隱怡然自得地靠在太師椅上。
他閉著眼,手中摺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在膝蓋上。
聽得空氣中一陣細微的響動,他停了手下的動作,睜開眼來看著眼前單膝跪地的桐林。
他輕揮了手,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叫人無法揣測他心中所想。
“怎麼樣了?”他淡淡問道。
“少爺放心,張成端已死,大理寺已經準備結案了。不過顧錦澄回了澄王府便再沒出來,不知他是否會懷疑沈明湘。”
莫隱笑了笑,又悠閒地搖起太師來:“顧錦澄心裡早就有了刺,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與沈明湘扯上關係,他便會深信不疑。”
桐林臉上卻是露出一絲愧色:“可惜這根刺刺得還不夠深。若不是魏伊人提前撞破,出事的本該是徐青漓,只要她死了,顧錦澄定會把這筆賬算在沈明湘頭上。”
這話若是有第三人聽見,只怕下巴都要驚掉了。
誰能想到,背後之人真正的目的竟是要置徐青漓於死地,從而離間沈明湘與顧錦澄的關係。
桐林屈膝跪地請罪:“是屬下失職,請少爺責罰!”
莫隱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起來吧!即便現在顧錦澄真與沈明湘撕破了臉皮,永和帝站在哪一邊還猶未可知,重要的是他的態度。要是他站在顧錦澄這邊可就不好辦了。”
“既然如此,那就殺了徐青漓栽到永和帝頭上,只要他們父子二人離了心,顧錦澄總會為我們所用。”
桐林說得面不改色,彷彿殺人越貨,栽贓陷害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莫隱似乎很是滿意桐林這番話,他嘴角勾起一抹笑來:“徐青漓如今可是顧錦澄的心頭肉。不過,此事不急,等他們成了親,感情再深厚些,到時下手,達到的效果才會更好。”
“少爺英明!那沈明湘那邊?”
“她生不出事來,宮裡不是還有良妃嗎!她可不是沈明湘那般心慈手軟之人。”
默了片刻,莫隱又道:“顧千帆最近盯得緊,行事都避著些。阿平再來,你讓他安心送菜即可,有事我自會吩咐下去。”
莫隱口中的阿平,是個送菜的小販,經常來往於許多府邸,這其中便包括了平遠伯府與大理寺。
“是!”
院外由遠及近傳來一陣腳步聲,莫隱從太師椅裡站起來,向著桐林使了個眼色,便進了西側的書房。
桐林便十分自覺地站在書房門口。
院子裡走進一個小廝,桐林認出他是前廳裡伺候的。
他走到近前向著桐林行了一個禮:“桐護衛,管家差小的前來傳話,公主到了,這會兒在前廳裡,夫人陪著說話呢!”
桐林揮了揮手:“知道了,少爺換身衣裳就過去。”
小廝前腳出了院門,後腳莫隱便開啟了書房門,臉上還帶著愉悅的笑容,顯然是聽到了小廝的話。
他轉動著手裡的摺扇,邁著步子向著前廳而去,看起來很是輕快。
前廳裡,顧錦蘭坐在椅子上漫不經心地喝著茶。
小林夫人卻是不敢坐在主位上的,便與顧錦蘭一道坐著,小心翼翼地陪她說這話。
顧錦蘭見她言語間雖拘謹了些,卻全然不像林月瑤那般囂張跋扈,當下心底也存了絲好感。
“夫人不必如此小心,本公主可不是那般驕縱無禮的女子。”
話裡話外意有所指,小林夫人如何聽不出來,當即賠了笑臉,起身行了一禮:“還請公主海涵,月瑤自小被妾身慣壞了,她本性其實不壞的。”
顧錦蘭自是不知,當初便是小林夫人給林月瑤下了藥,想把她送到顧千帆的床上去,還因此事險些丟掉性命。
否則,以顧錦蘭的性子,只怕連個好顏色都不會給小林夫人。
聽得小林夫人的話,顧錦蘭只笑了笑,林月瑤本性壞不壞,到底與她無關了,反正以後也不用在一個屋簷下生活。
倒是眼前這個婦人,未來可是她名義上的婆婆,雖說不用看她眼色過活,到底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