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城百里之外的大溪鎮,地處蟒江與滄瀾河的交匯處。
大溪鎮依山傍水,土地肥沃,物阜民豐,雖只是一個鎮,卻比好些州府都還要富庶幾分。
無論客貨,但凡走水路去往定安城的,都必須透過這裡的關卡檢查。
是以,每日在此集結的大量的人流貨流,才是大溪鎮蒸蒸日上、繁榮安定的保證。
然而,想要透過關卡,快則一兩日,慢則五六日,甚至等上半月都是有可能的。
這些貨物大都是商貨,一旦在關口耽擱的時間久了,損失便是不可估量的。
再則,所有貨物都一一停放在維揚碼頭,沒有遮蔽之處。是以,運貨之人最怕的便是遇上陰雨天氣。
可即便如此,維揚碼頭的位置都無比搶手,一旦碼頭放滿了,還未卸貨的船便靠不了岸。
這維揚碼頭卻是吳家祖上建的,起初也不過是為過往客船提供方便,收點茶水錢。
永和帝登基後,天楚便開始重視商業,在大溪鎮設了關卡後,吳家的碼頭,便一步登天了。
不得不說,吳家靠著維揚碼頭真正發達了。
魏重舟此次來大溪鎮,表面是來接貨,實際上是為著吳家來的。
南嘉樓在大溪鎮早早便建了分號,魏重舟此刻便坐在靠窗的房間裡,臉上一片正色,似乎在想著什麼重要的事情。
蘅玉遠遠站在一旁,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她看到的魏重舟大多是嬉皮笑臉、吊兒郎當的,跟著他在生意場上輾轉了兩天,才知道原來他也有正經強勢腹黑的一面。
二人各有所思,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少東家,是我!”這是大溪鎮南嘉樓的掌櫃李用的聲音。
這李掌櫃原先只是大溪鎮一個落魄的賬房先生。
因為家裡老少都死了只剩他一人,到了哪家鋪子,哪家鋪子便會出事,久而久之便無人再敢用他。
是魏重舟跟著魏思遠到大溪鎮時,無意間發現了李用的才能,不管不顧地將南嘉樓掌櫃的位置給了他。
當時人們還道南嘉樓過不多就便會倒閉,李用會更加落魄。誰也沒想到,南嘉樓卻是越做越大,李用的精明能幹也漸漸凸顯了出來。
甚至魏家的好些對頭,暗地裡找過李用,出高價想挖牆腳,李用沒有拒絕,卻無人成功將他從魏家拉走,你道為什麼。
只因李用說:“好啊,不過,算命先生說我這孤煞之命只有在魏家才能被壓住,這若是去了你家……”
常言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加上李用之前的事,倒也無人再來找他。
魏重舟聽得李掌櫃的聲音,眼裡帶了絲激動:“進!”
他甚至起了身迎了上去:“李掌櫃,如何了?”
李掌櫃卻是小心翼翼的將門關上:“少東家,且裡面詳談。”
二人疾步走到桌邊坐下,李掌櫃才道:“少東家,您果真是料事如神,吳家背後果然有人搗鬼。”
“砰!”魏重舟冷哼了一聲,一拳砸在桌上,“我就說,他吳家即便靠著維揚碼頭髮了家,我們給出的條件如此優厚,吳四海怎麼可能還會拒絕。”
“是啊,當時吳四海明明都快答應賣地了,看了那封信便改了口。”李掌櫃忿忿道。
話說這吳四海仗著自家有維揚碼頭做靠,將位置的價錢一抬再抬。
雖說這碼頭是私人所有,如何定價自是吳家說了算,但這價格甚至超出貨物本身價值,太過離譜,自然是怨聲載道。
魏重舟便萌生了建一個倉庫的想法,可以遮風避雨,比維揚碼頭要好上許多。
這地方選來選去,只有鎮子南邊的一塊地最為適合,可一打聽才知道那是吳家的。
那地方雖說靠江,卻不適合建碼頭,吳四海一時半會兒自然想不到魏重舟買地做什麼,只要編個適當的理由,價格又合適,他根本不會拒絕。
可來了一封信,他便改變了主意。
倘若再快一步,事情便成了,魏重舟有些惱恨地問道:“可知道那封信是什麼人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