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至跟她講過許許多多的家族事,再加上她的查詢,對一些秘辛也是清楚的。
如今的顏氏家族不出意外獨獨只有風至活著,樹大招風,堂堂顏氏一夜之間血流成河,嫡女顛肺流離最後入獄,嫡子掙掙扎紮在黑暗困苦中。
慕南傾找來房裡的醫藥箱,按部就班,割下頭髮放進風至的嘴裡。毅然決然地割下手臂上最細嫩的一小塊肉,就著血給風至喂下去。
接著焚上一路招魂香。
心上覆雜的情感,掩蓋了手臂的疼痛。
慕南傾在風至床前靜靜的坐著,也不說話,手臂微垂。
很久很久之前的一天,雲往帶著她去看看來探監的她弟弟。
雲往是個很細心溫柔的女子,她繼承的是顏氏家族極其善良的一面,故而在監獄這種陰暗之地,也不被汙濁侵染。
她知道慕南傾的孤獨,也想把自己的親情分享給她。
初見風至,是一個眼底濃墨無法劃開的陰冷少年,她驚詫與少年如寒冰一般的眼眸與生人勿近的氣息。
風至穿的很樸素,臉是冷白冷白的,唇瓣猩紅,似動漫裡走出來的吸血鬼少年。
對姐姐,他又是極其溫柔的。他還沒有定性,遭遇到很多人情冷暖而不自知。
對她,起先是冷漠,後來經雲往的介紹,轉而粲然一笑。
眼睛微微下垂著,那一刻,慕南傾被她稚嫩溫暖的神色震動了。
她不敢相信明明是一個少年卻有著兩幅臉孔,而那一刻的溫暖無法忘卻。
後來啊,雲往為她而死,她不敢瞞他,也願意承受風至的打罵。
風至在那個時刻定性了,慕南傾才明白,顏氏家族的人,只有在遇到情感開化或生死離別才算是真真正正成為一個人,一個少年,而他們生命年齡是無法確定的。
而多數人要不就是極度善良,要不就是帶來地獄的陰冷,他們各司其職各行其道。
幸而,風至不是。
他算是那個千萬人之一。
“啊姐。”
風至的聲音弱弱的,沒有氣力微微顫慄。
慕南傾終於回過神來。
“啊姐,你的手。”
在慕南傾不在意的情況下,手臂上的血染上半個手臂,頗為嚇人。
慕南傾只是把衣袖放下,作出強硬冷肅的語氣:“顏氏風至,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
風至笑著,是他那眉眼彎彎,最溫柔的姿態。“啊姐,啊至知道。”
“知道?知道!知道你怎麼敢?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顏家獨有的血脈,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大的風險,萬一我不在,萬一我不知道,你想怎麼樣?你就這麼糟蹋自己嗎?”
風至低低地嘆了一口氣,“可是,啊姐,啊至真的很擔心啊!以往我們約定好的,可你們兩個星期沒有按時來了。況且我也知道,啊絕哥哥的身份有危險的。這些天總是提心吊膽。”
“可是,風至,你不過是我撿來的可憐蟲,我看不看你,我根本不在意!至於顧北絕,我和他和平分手了。我並不愛他。”
慕南傾說的煞是冷硬。
“啊姐,何必呢?你不應該這樣騙啊至的,啊至會不知道啊姐嗎?”
慕南傾的顫動的聲線被掩蓋的很好,可於風至而言,慕南傾的一舉一動,其思想情感,風至皆瞭然於心。
“風至,以後你不要為我幹什麼了,你以後應該認識認識真正的慕南傾是什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