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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幹什麼,難道他們沒跟你說,誰再攪老孃清夢誰就別想治病!”明娘將身子往門前一立,將大籠一行人擋在門外。
“說了,他們還說您不同意我當村長,也不同意我誰找到犯人誰就當村長的提議,所以我才特意這麼晚還來拜訪您,您也知道我爸爸沒了,我媽媽情緒很不好,她現在一個人在家我很不放心。”大籠沒有想要進屋的意思,臉上堆笑,眼神卻沒有一點笑的意思。
從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臉上見到了這樣的神情,饒是明娘見過大風大浪,也叫她心裡不舒服,她迎著大籠的眼神盯著他,沒有一絲的退讓,說道:“那你還不回家陪她,跑我這來胡鬧什麼?”
“我這哪是胡鬧,我想叫您幫她看看到底是怎麼了,給她開上兩副藥,叫她快點好起來。”
明娘打量他身後幾個村民,他們一個個面無表情,木頭樁子一樣立在那裡,明娘向他們一點下巴,笑道:“這幾個人幹什麼的,我不去你還能把我綁了去,你真是太無法無天了,這村子向來老村長說話算一半,我說話算另一半,你這一天攪得村裡雞犬不寧我還沒有去找你,你到自己上門來了,我告訴你,快把那兩個人放了,你爸爸和老村長的葬禮不需要陪葬!”
大籠面對她的質問不為所動,說道:“明娘,我尊重你才在門口聽你廢話,他們告訴我了,你這院子裡多了一個病人,把他交出來,咱們什麼事都沒有,你還敬你的神,看你的病,你要是不交,你覺得憑你那幾個小侍女,能把我們村裡的老爺們怎麼樣。”
明娘聽了這話,把腰一叉,反倒故意挑釁似的,向前跨了一步,說道:“好啊,老村長都沒這麼跟我說過話,那你就試試,看看我能把你們怎麼樣!”
大籠還要強辯,身後一個村民附耳過來說了兩句話,他臉色一沉,嚥了口唾沫,說道:“好,既然大夥不想得罪你,我也不來強的,我就問您,我媽的病您去不去看?”
“你媽的病純粹是被你氣的,你老實點她什麼事都沒有!”說著明娘就要關門。
大籠向前跨了一步,腳擋在兩扇門中間,臉上露出兇狠的表情,說道:“明娘,你可別後悔,那兩個人能不能活就看你去不去了,現在大夥都不在,等明天聚齊了,我立刻燒了他們倆!”
明娘關門的手停住了,猶豫了片刻,下定決心說道:“好,那你等我一會,我收拾一下馬上就來。”
大籠把腿退了出去,一躬身,低下頭,兩眼從眼皮道:“那我可在這恭候您了。”
明娘哼的一聲把門摔上,將他那副叫人討厭的神情擋在門外,她急匆匆走向後屋,反複叮囑餘人一定要趁她在大籠家看病時去救人,她會盡量拖延些時間,餘人拉著她的手十分不捨,明娘把手抽出來,安慰道:“他不敢把我怎麼樣,我走以後你叫芯妹看家,誰來也不準開門,將你帶來的東西看好,救人的時候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傷人。”
餘人一一應了下來,從門縫中瞄著跨出院去,在兩扇門合上的瞬間,她憂心忡忡的神情映在了他的心裡。
待她走後,芯妹抽抽搭搭又落了幾滴淚,餘人連哄帶騙好容易讓她睡下,看了看外面,明月當空,月光透過寸縷薄雲灑在地上,形成了一些淡淡的陰影,他估摸著時間已是淩晨,再不行動恐怕誤了大事,於是趴在院門上側耳傾聽,除了身後病號們偶爾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再無半點聲音。他吱呀一聲推開門,露出半個眼睛,歪曲的街道一眼就能望到盡頭,平日裡熟悉的街景此時似乎也疑影重重,好像每面牆後面都藏著一隻等待抓捕他的手。
但是街道卻不容置疑的靜,等了半晌也沒有任何活物的跡象,不容得他不行動,他屏住呼吸,將門縫推開只容他側身透過,見沒有引起其他的動靜,又將院門輕輕合上,直到兩扇門碰在一起,發出輕微的咔噠一聲,他才將氣緩緩吐出來,好像呼吸太重也會被人發現似的,他矮著身子將身形藏在牆邊的陰影裡,再次向廣場出發。
這條路他走過無數回,即使是在剛才的慌亂之中也才走過一次,可沒有哪一次讓他覺得這條路如此漫長,拐過一個彎又是一個彎,大同小異的土房,同樣殘破的矮牆,讓他産生了身在迷宮之中的錯覺。他不想翻牆跨院抄近路,免得不必要的動作引起好不容易才安靜下來的人們注意。在他連續向左拐了三個彎又上了一個小坡,再轉過一條小路,又看到了那排他曾藏身的小房。這次他沒有翻上屋頂,而是加快腳步,連同心跳都一起變快了,穿過這條小巷,在它的盡頭右拐,廣場豁然出現。
圍在廣場周圍的火把多數已經熄滅,高臺孤零零的立在廣場中間,只有它身後的兩只火把仍在竭力燃燒,看樣子它們也行將熄滅。餘人抬頭看天,漆黑的夜空泛起一絲微藍的光,吞沒了大多數光芒黯淡的星,看樣子太陽即將升起,那些火把也沒有繼續亮下去的必要。
他聞到空氣中彌漫著樹脂燃燒的清香混合著烤肉燒糊的氣味,向高臺的方向望去,在高臺兩側架起的柴堆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兩堆燃燒殆盡的灰塵,當微風吹過,那些灰燼當中仍然還有星星點點紅色火光亮起,只閃了一下再次暗了下去,等待下一次風起時,也許它們還能勉強亮起,也許它們本身都要隨風而去。
餘人腦中一跳,難道自己來晚了一步,兩位村長的遺體似乎已經焚燒完畢,他忙向高臺上望去,兩個木樁擺在那裡,只有一個還捆著人,他感到一陣眩暈,幾乎要嘔了出來,忙使勁眨了眨眼,想要把這種惡心的感覺從眼睛裡擠出去似的,待視線清晰他再次觀瞧,確實只剩下一個人還在那裡,看身形應該是個小孩,但是光線匱暗,他不得不走近一些再確認。
高臺周圍並未留有守衛,看樣子大籠似乎摸準了晚上不會出事,整個高臺上除了被綁著的人以外,只有一個身影蹲在高臺之上,背對著餘人來的方向。也許是光線的原因,也許是餘人的錯覺,不知怎地,那人的背影看起來似乎有些落寞,肩膀的抽動讓他看起來似乎正在哭泣。
餘人不想驚動他,於是在光線能照到的範圍之外停住了腳步,看清了柱子上綁著的人就是他的弟弟,十一看起來精神不佳,即使昏黃的火光也難以掩蓋他更黃的臉色,他雙腿癱軟,若不是有繩子將他固定在柱子上,早已經站立不住。腦袋垂在胸前,睫毛上有晶瑩的亮光隨著搖曳的火光閃動,遠遠的看上去他整個人就像一株蔫吧的豆芽,餘人知道若不能盡快將他救出來,不需要對他做其他的事,只單單這樣捆在那裡風吹日曬,也能要了他的性命。
他一摸腰間,那裡空空如也,才想起寶刀早就被明娘扔在院子裡,沒了刀心裡的底氣立刻矮了半分,原本他想著對方只有一個人,只要稍加威脅就可以將弟弟奪走,可現在這個辦法不能用了,他失去了討價還價的資本,只好另想辦法。他要先摸清這個人的底細,他又冒險向高臺靠近了一些,以便能看清那個人的臉,但是也將自己的身影暴露在亮光之下,還好那人似乎陷入了沉思,對周遭發生的事情尚無察覺。
餘人趁他沒有分心,大著膽子快步鑽到高臺旁邊,高臺與地面形成的夾角剛好可以藏住他的身影,他豎著耳朵聽了一會,上面的人沒有其他動靜,他悄悄從高臺上探出半個腦袋,終於認清那人原來是跳豆的爹,此時他正面對著高臺左首邊的火堆沉思,口中念念有詞,聲音很小,零零散散的鑽進餘人的耳朵裡。
“好兄弟……糊塗,怎……籠他爹下……,你不……樣的人……兒子剛沒……去了,……道不公啊!”
這時,十一似乎是被捆得手腳麻木了,在木樁上使勁扭動起來,繩子綁的很緊,任他怎麼動作也沒有寬松一點,他哭喪著臉落下淚來,腦袋一偏,剛好與餘人露在臺子上面的半個腦袋打個照面,餘人趕忙將腦袋縮了回來,生怕提前驚動了跳豆爹不好收場。
他靠在高臺下長籲口氣,想著再次探頭觀察一下對方的動向再換地方隱蔽,誰想到剛一抬頭,就看見兩條大腿如同石柱一般站在他的頭頂,大腿的主人目光雖然充滿威嚴卻看不出一絲兇狠,兩手叉腰正瞪視著他。他立刻嚇出了一身白毛汗,知道自己無處遁形,便大大方方直起身來,訕笑著給長輩行了個禮。
“大籠那小子說的沒錯,你果然來了。”
當頭一句讓餘人意識到大事不妙,自己恐怕是中了圈套,給對方陪了個笑臉,轉身就跑。跳豆爹從高臺上一躍而下,他個頭比尋常成年人還要高一頭,餘人一個小孩還不及他胸口的高度,邁開大步,兩三步就攆到餘人身後,彎腰伸手去抓他的後脖子。餘人聽到腦後生風,急中生智兩腿一併來了個下蹲急停,跳豆爹收勢不住,重心太過前傾,在餘人身上撲了出去結結實實摔在地上。
餘人吐了吐舌頭,見對方還沒爬起來,向著反方向玩了命的跑,來到高臺前,手上一撐,翻身上了高臺,躥到十一面前,用手扯,下嘴咬,也不知誰系的麻繩,任他想什麼辦法就是紋絲不動。
“哥,你快跑!”
十一的聲音虛弱不堪,餘人更不忍心將他留在這裡,他抬頭看了看左右,半人高的灰燼中似乎還有餘溫,他縱身跳到灰堆旁邊,焦糊的氣味撲鼻而來,嗆得他打了兩個噴嚏,一想到這裡面有人的屍體,他便覺得毛骨悚然,在心裡打了兩個哆嗦,在地上撿起一根木棍捅進灰燼裡,希望裡面的餘溫還能將它引燃,他指望著用它可以將捆著十一的繩子燒斷。
跳豆爹早從地上爬起,卻沒有再追過來,餘人看他的樣子有些奇怪,情急之中也顧不得多想,只惦記著從他的眼皮子底下將自己的弟弟搶出來。卻聽見腦後一聲哨響,如同在寂靜的夜空劃過一道閃電,那是村裡傳下來仿照神陰山的山號而製成的哨子,歷來只有村中為難的時刻需要召集村民緊急集合的時候才會用到,餘人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動用這樣的手段來對付他,心中五味雜陳,想著一旦能帶著弟弟逃出去,就再也不回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