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兩人誰也不說話,享受著只屬於彼此的美好時光。
良久,還是花妹先開口。
“你說吧,我怎麼幫你?”
“你先去明娘那看看要你幫什麼忙,要是其他的事你就推了,你就說你這兩天被嚇著了,頭暈,幹不了累活,那小子關在籠子上總得有人給送飯吧,你就把這活攬過來,然後不就好辦了嗎?”
“你要給他下毒?”
“什麼話,我這是為民除害,再說我也沒有毒,你只管拿來就是了。”
“行,我都聽你的。”兩人見四下無人,又抱在一起,使勁膩了一會,花妹才將大籠從懷裡推開,將小辮往腦後一甩,大籠將她散亂的劉海攏了攏,她對著大籠嘻嘻一笑,連蹦帶跳的走了。
大籠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姑娘在轉角的地方還回過頭來笑了一下,他忙堆起笑向她擺了擺手,臉上的肌肉才漸漸鬆弛,變得陰沉起來。
他整天四處溜達,村裡的人手早就忙活不開了,先去明娘那裡打了個轉,他爸爸全身敷滿了草藥,活像個人形大粽子,他趴在床頭盯著他的鼻孔看了半天,草藥的邊緣下面露出鮮粉色的嫩肉,他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爸爸毫無反應,明娘進來拍了他腦袋一下,罵道:“不能碰,你那髒手,碰了叫山神怪罪,你爸就好不了了!”
他聽話的將手收回來,下巴搭在床邊,問道:“明娘,我爸還能好嗎?”
明娘聽他說的可憐,嘆了口氣,說道:“山神保佑著你爸爸,肯定能好的,你別難過了。”
“誰難過了,我看他是挺難受的,還不如那些直接死了的,還少受點苦。”
“你這死孩子,怎麼說你爸爸呢,我就當你說這話是為了你爸爸好,快滾出去,不愛看別看。”明娘勃然大怒,拎著他的耳朵給他扔了出去。
大籠對著她的背影啐了一口,小聲唸叨:“說假話你們一個個聽得真真的,說真話卻不許,大人都是傻蛋。”
他張開手,看著裡面從他爸爸身上扣下來的一塊凝固成膏狀的草藥,放在鼻子邊上聞了聞,一股掛薯葉子和老鼠屎混合的腥氣竄進鼻腔,叫他差點嘔出來,他趕緊將這東西彈到一邊,腦子一轉計上心來。他拉住旁邊經過的一個在明娘手下幫忙的小侍女,說道:“妹妹,給我爸爸用的這是什麼藥啊,聞著這麼惡心。”
小侍女穿著像明娘一樣款式的樹葉胸環,那是她們向山神許諾獻出一生的信物,這女孩年紀看起來只有八九歲,胸環上的樹葉只有兩種,看樣子才剛剛跟了明娘沒多久,她怯生生的回答:“這是我們娘娘特意調變給村民治燒傷的,敷在傷口上可以止痛去癢促進肌膚再生,你看他們今天都不喊疼了,燒傷不太厲害的,有的都回家了呢!”
大籠環顧昨天被病號塞得滿滿登登的小院果然多出好多空位來,他嘆道:“就這麼快?他們都好了?”
小侍女臉上透著得色,將手中託著的木盤舉高一些,說道:“也不是好了,他們還得定期回來上藥,就是不用時刻讓我們看著了,多虧這藥,讓我們也能多休息休息,昨天可把我們忙壞了。”
“可不是,可不是,你們都辛苦啦,哎,你叫什麼名字?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我叫芯妹,我才來這不到兩個月,你看我這葉子才這麼兩種,“芯妹捋了捋胸前的葉子,很愛惜的將它們擺正,一個挨一個的壓好,”我家是在後村的,不老出來玩,我爹身體不好,不能下地幹活,我媽才送我來明娘這侍奉山神,說是給我爸爸祈福。”
“那你可真是孝順,我爸爸就在裡面呢,燒的最嚴重的那個,你可得多照顧他呀!”大籠做出傷心的表情,向屋子裡伸了伸脖子,語帶埋怨的說道:“明娘可真是的,還不叫我看他,這不把我攆出來了。”
“你可別往心裡去,明娘人很好的,他肯定是怕你爸爸恢複不好,你可別怪她。”
“我沒怪她,你人也很好,以後我常來看我爸爸,也來看你好嗎?”
“看我幹什麼,還是多看你爸爸吧,別叫明娘再給你趕出來。”芯妹嘴上拒絕他,可臉上笑的跟花一樣,兩顆小虎牙透著天真,說罷繞過他要走,大籠搶上一步攔住她,問道:“哎,我還是想問問這藥的事,你說這藥能吃嗎,給我爸爸吃點是不是能讓他好得更快啊?”
芯妹大驚失色,連連搖頭,說道:“你可別瞎弄,怪不得明娘要趕你走,明娘說了,這東西有劇毒,人吃多了會有後遺症的!”
“什麼後遺症?會死嗎?”
芯妹警惕起來,打量著他:“你要幹什麼?”
大籠眼珠向上一翻,苦著臉說道:“我剛剛好奇,舔了那麼一點,不會有事吧?”
芯妹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噗嗤一聲道:“你可真傻,這麼臭的東西你也能吃下去,一點不礙事的,死可能不會死,但是估摸著你得挺難受?”
“怎麼個難受法,那吃多了會死嗎,你告訴我個準的,讓我有點心理準備。”
“我真不知道了,我得趕緊去給明娘送藥,你可別再偷吃了啊,嘻嘻。”
大籠目送小侍女高高興興的離開,找到一個昏迷不醒的傷號,見四周沒人注意,在他身上取下一大塊草藥,緊緊的攥在手裡快步離開院子。一出院門便見到花妹手裡拎著一隻空碗喜滋滋的迎面走來,見到他在這裡眼前一亮,快步趕了過來,把碗在他面前一晃,說道:“你看,我都聽你的,給那小子送飯回來啦。”
大籠接過那碗,一點食物殘渣都沒有,碗底卻是濕的,他撇了撇嘴,說道:“這小子胃口倒好,我的傻妹妹,不是讓你拿了飯來找我嗎,這回倒好,這小子可撿了個便宜。”
花妹撲閃著大眼睛,看他有些不高興,柔聲說道:“剛才明娘催的急,嫌我懶,我想著要表現一下就把這事給忘了,不過你別急,聽說他們在地裡分熊肉呢,這可是難得的好東西,要不你再給他弄點,他不會不吃的。”
大籠瞥了她一眼,說道:“可不是好東西,我爹差點也一起給烤了,走,咱們也去弄點,不能光便宜了那幫大人。”
花妹一聽高興得差點跳起來,連聲稱好,挽著大籠的胳膊向地裡走,大籠還有些不適應,看看左右無人,也就隨她挽著。兩人一路有說有笑穿過村頭的廢墟,村民們幹活很有效率,破磚爛瓦堆起的山包變得小了很多,不遠處多年沒有開工的磚窯煙囪又升起了嗆人的黑煙。他們掩著鼻子快步走過,來到耕地遠遠望見一幫人蒼蠅一般圍著熊屍忙得熱火朝天。一群人分工明確,有人剝皮有人割肉,十柱站在熊屍不遠的地方指揮大夥將分割下來的肉堆在他的面前。
大籠從花妹手裡拿過碗,捧在胸前湊上去,做出可憐巴巴的樣子對十柱說:“十叔,給我也來一塊吧,我爸爸還昏迷著,有這肉說不定能讓他早點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