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跟靜竺師父談定,在家住些幾天,去看看老太太,然後帶著我繼續在梁氏做恢復治療。下午,他讓人給我買了衣服送過來。一件深粉色的裙,配上白皙的面板,看上去還真是很秀氣典雅。
到了邵銘允家。那個寫著蘭千山館的大園子。我不記得我來過,可是又覺得有點眼熟。
“我來過這裡嗎?”我問邵銘允。
“沒有。來過。”
他出爾反爾。
邵媽不在家,說出去有點事,一會兒就回來了。我估計是一時不知道怎麼面對這麼不喜歡的兩個人。奶奶和大師父在院子裡站著等。兩位差不多同齡的老人家一見如故,又都皈依佛門,肯定有聊不完的話題。
靜竺師父穿著灰色的海青服,外罩披肩,戴著帽子,一直低著頭,她高高的個子,現在都這個歲數了,面板還很好,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美人。
大家都帶著行禮,邵銘允讓人把靜竺師父和慧智先帶到房間安頓好,然後再去見老太太。都被人領走,最後只剩下我。
“我住哪兒?”我問他。
“你住我的房間。”他低聲說。
“那你住哪?”
“傻丫頭。”
“這安排太有點不穩重了,你以為這是深山野谷,我還是跟慧智住一起去。”我賭氣轉身就走。
他拉住我。
“好,好,我早給你安排好了,住在我旁邊,這樣我心裡還踏實點。”
“這家規,可以嗎?”
“哪裡有什麼家規,我是這家唯一的兒子,沒那麼可怕。”
我跟他走到一幢頗有格調的二層的小樓裡,我住在他房間的隔壁。
被他領到我的房間,他一下躺到我的床上。
“我先休息會兒,一會大家要見見面。我奶奶,我媽,我小媽,幾十年後再相遇,三個智商情商都不低的人,還不得要上演什麼大戲呢。一會兒等看。”
“三個人都歷盡悲歡,心都淡了。”
“我爸如果還在就好了,一妻一妾,加一個大家族範兒的老太太,對了,高露西今天不在,如果在,戲得有多精彩!”
“你媽媽聽到會被你氣死。”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錯誤埋單,我媽當年他不應該選擇我爸。”
“我看阿姨也不會接受我,如果她不同意,我們怎麼辦?”
“我帶著你遠走高飛,去一個無人的地方,讓她自己一個人生活吧。”
我聽著這句話,心裡動了一下。
“你是不是以前也這麼說過,我們要遠走高飛,到一個無人的島上,是不是?”
他看著我,愣了一下。
“是。”他堅定地說。
我心裡長吁了一口氣,總覺得還有個人影子在眼前晃來晃去。
“高露西是誰?有點耳熟。”我問他。
“是嗎,你還記得她,她是我姑姑,十幾歲跟高家的三少爺跑到美國,做了小夫人,我爺爺氣瘋,宣告跟她斷絕關係,她更狠,一賭氣改姓高了,還起了個英文名。後來八十年代了,才又回來看我奶奶。”
“噢。”我心內恍然,但也記不起關於她的事。
“我奶奶經過很多事了,老了後才變得豁達,她說沒有跟她兒子和女兒相處好,現在要好好心疼孫子,所以我跟奶奶感情很深,我們倆是忘年交。我在她面前可以放開跟她談你的情況。所以她很喜歡你。”
“真的?”
“嗯。”
“等眼前的事過了,我想回家住一段時間。我也想我奶奶了。”
他起身走到我身邊,然後雙手搬著我的肩,鄭重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