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表是江詩丹頓的!”以菱小聲驚呼到。
“那怎麼了?”
“你對品牌一點沒感知,其實我也沒感知,不過這表我給你說實話,我爸也有一塊,跟這差不多,是人送的,一百多萬!他都不敢戴。”
“你說什麼?”
“價值一百多萬!”她又小聲湊到我跟前說到。
我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因為我對這些明牌一點也不懂,人家給我的時候,我那麼安然地就接受了。
“天哪!”我自慚。
“怎麼了,你這是要還回去嗎?”以菱揶揄我。
“我才不呢。”我笑說。
“這就對了。”以菱說到。
吃完飯我們倆回去,又聊會別的,我讓她跟她媽媽打電話,她媽媽說正吃飯吧,爸爸也在家。以菱總算長舒一口氣。之後我把那塊表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不再戴它。
這是我的初戀,想到他的樣子,我的心都能聽見花開的聲音。我們都明白對方的心,可是我們還沒有表白。
可是,他的人,春歸如過翼,一去無跡。
之後的第二週,仍舊沒有他的訊息。我找各種小清新理由我自己開脫。那天我之所以打電話給他,是我不想帶給他那麼多困擾,我打電話給他是想讓他明白,他執念的人也不過如此。讓他覺得我的普通和尋常。我是不忍心看著他為著一個有一面之緣的女孩子糾結。我也是,想見他是為了化解他在我心中的神秘。我們不過為彼此療傷。連慈悲都談不上。
可是,他為什麼一去無音信呢。
之後的第三週。他不找我,我決不會找他的。我不想陷入他的漩渦中,給自己帶來無盡的煩惱。因為愛即是煩惱。我自己暗下決心。
之後的第四周。我的淡定和快樂蕩然無存。我開始憂鬱。原來我也並沒有想像的那麼灑脫,漸漸的,思念,轉化成了一種痛,尖利地刺傷著我本來脆弱的神經。
我跟以菱簡單說了一下,我們失聯了,快一個月不聯絡了,而且我不敢給他打電話。
“我給他打!”以菱吼到。
我笑。
“於事無補!讓時間來解決一切吧。唯有如此。別無選擇。”
我怕拿起電話,隔著那麼一條線,我看不到他的臉,他卻能說出我最不想聽的話,比如我們不合適,我愛錯了,我有了別的女人,那怕是一個字,我也不想從他口中聽到,所以我寧願這麼隱痛著生活,也不想讓那個驚雷一瞬間把自己劈死。就這樣吧,這樣總還有希望。
以菱好忙好重要,每每我又不想吃飯的時候,她就在屋裡渡步,一邊思索著他爸媽愛到最後的終極問題,一邊破解著我戀愛之初的紛然謎局,電視也看的少了。
我不知道她懂不懂我那種無力的痛,對一個人絕望的思念。可是,有她在身邊,我感覺到了安全,每個女孩子,都應該有這樣一個閨密,幫彼此渡過那個讓人一會兒飄上雲端,一會跌入谷底的戀愛非常期。我很幸運。以菱也是。
無論如何我得回趟家了,因為家裡人都還以為我在美國。這出來一個多月了,也該回去覆命了。週末,我請了一天假,加起來是兩天。週五下班後我就坐車回去了,一個小時的車程,很快就到了。路上暗自囑咐自己一定要記住剛從美國回來,免得給自己製造不必要的麻煩。回去後,家裡人都很高興,繼母的臉色也似乎稍微緩和了一點,因為我在美國待這麼長間,這意味著我是許家一部分了,我的背景更深了一些,繼母還是得給許家人些面子的。晚上吃過晚飯,我就去奶奶的屋裡了。這一天也還裝得像,也沒有遇到許家人,我也不知道怎麼去說。奶奶住在廊下的一個小角房裡,屋子很小,木床很大,這張床是寧式床,是她當年嫁過來時,孃家陪送的,香樟木的,很是講究。奶奶因為不能說話,床上有張木幾,上面有紙筆,她有事會寫在上面。我倚在奶奶的懷裡看著黑白的小電視,這按理說是我最幸福的時光了,可是心情又有點莫名低落,聞著奶奶青布衣服的味道卻想哭。女人真是水做的,除此之外,別無話說。
奶奶捉住我的手腕開始號脈。
然後號完也沒寫什麼。
“我是怎麼了,奶奶,最近總是想哭。以前不這樣的。”我抬頭問她,她聽得到,卻說不出來。
奶奶拿起筆寫了一句:情致不暢,幽思滿懷。
我把頭埋在奶奶的胳膊下面,有點不好意思地撒嬌到:
“奶奶,給我開劑藥吧。”
奶奶琢磨了一下,還是開了個泡水的小方子。讓我走時候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