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延風的眼睛自始自終沒有離開奉先手中的甘露，奉先也知道竺延風這引，是一半是為了自己手中甘露，一半也是為了自己能在七清峰更好的待下去，微微付笑，把酒壇拋向了竺延風。
“讓我先緩緩，再細細和你道來。”
“雨至人散。”伏地一股腦站起，頭也沒回，徐徐而去。
竺延風也沒理會，習慣被強制無視，和他手裡的甘露一樣，不豪飲幾口，偏感覺對酒遜了尊重。
“這什麼？”奉先從伏地起身位置，撿起一塊白巾，借月光模糊的看見白巾上的字跡，“等你心海枯萎入土，讓春泥仰望天空，何時能服？在看看那些倒掛在帝國的蝙蝠，丟了光明，還在麻木的囤著曙光，潺潺成路。讓我再笑一聲好嗎？孩子，作為最後一滴眼淚的蠟燭，還在奢望天星能為你亮途，等著吧！等著下一個漫長的夢，或許是天女玉兔。”奉先投過疑惑的眼光。
“這句話，好像我再哪聽過。”竺延風略微思索，“對了，聽我師傅說過，那是三百年前雛山大戰虛靈時候，陽屷前輩的詩。”竺延風接過白巾，也看了一遍，“聽說伏地大哥的妻子，就是在那場大戰中死去的。”
奉先眺望了一眼，已去無影的伏地，似乎不需要竺延風口中的細節，就能感受伏地這幾百年的心結在哪，輕嘆一聲，卻被一聲驚雷淹沒，不時便下雨滂沱大雨。
大雨的侵蝕，很快布成了水滴，劃過倆人身軀，卻朗朗入地，“來的好！”竺延風甩開那已成空的壇子，“肥紅老葉春入假，小月拜頭秋陳涼。戎馬半世一輩子，哪有江湖酒家、酹輕狂。”
“好一縷輕狂入酒家！”奉先勾起地上倆壇陳酒，一壇一盡一壇盡，輕風輕雨輕風雨。
看著奉先的起勁，竺延風又突然眼神黯淡，“冷冷大地無情客，朗朗乾坤陌遊人。”話語剛隨雨落，一聲脆響再起，“你說，人若相知相禮多好？”還沒等奉先開口，“可若是相知相禮，這世間如何進步，如何能驅動文明大輪？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損人利己，雖為不倡，卻是進步的動力，唉！”
奉先倒以為竺延風醉了，亂吐些心中不快，文人於此，也沒放在心上，付之一笑，“延風師兄是在駁論人之初，性本善麼？”
“不是駁論，而是事實，從襁褓開始我們就天生貪婪和自私，不是？”
“不敢茍同，若按你說，神農嘗百草，三皇五帝時候，又如何解釋？”奉先雙目囧神的看著竺延風，突然倆人相視無語，憑天雨洗禮，又同時暢懷而笑。
“奉先師弟，這是一張比試地圖你拿著。”竺延風從懷裡拿出一團羊皮巾，塞在奉先手裡。
“地圖？”奉先詫異的掃了一眼手中所謂的地圖，頗為不解，比試和地圖有何聯系。
“到時，自然有用處。”竺延風轉身蹣跚，“別忘了我的話。”
“那你？”
“此處無晴，便往有晴處。”
奉先呆立遠處，只能模糊的看著竺延風，背影之處，鑲在背影上的酒葫蘆，看著楚楚，卻無時不自然。
回到靜寰殿，剛要整理濕透的衣褲，突然感覺脊樑後，一股冷風寒骨，“誰？”奉先心中還是有些底氣，畢竟這裡是七清峰，還是在清龍峰上，這就好比太平盛世軍營內的住宅區，安全系數不言而喻，例外比例幾乎為零。
“奉先師弟。”黑暗出閃出一人。
“玉肌師兄？”
“逐月坡上賞月，沒想打擾你雅興，特地來貴殿拜訪，你不會不歡迎吧！”
“歡迎！玉肌師兄用上拜訪，那就見外了，隨進隨出，當清虎峰一樣。”奉先打著官腔說道，心想著，“這就是你說的拜訪，進不從門，聲不迎正。”打了個笑臉，趕忙讓坐。
“聽說明日你要參加比試，做師兄的來託點竅門與你，不能狂語說位列前茅，但是透過是沒有問題的。”
“這個多不好意思。”奉先酒後生機靈，眼珠滴溜一轉，“那個…師兄喝茶！”
玉肌也不客氣，從懷裡掏出一把短劍，“師弟，這把七星匕首…”
玉肌話還沒說完，奉先便搶過匕首，觀賞了片刻，“傳說中是幹將莫邪寶劍餘留的廢鐵所制，外表還真夠留守的。”
“師弟謬見，別看外表齪陋，內藏鋒芒無所不破。”
“長的都不咋樣，再鋒利也掛不上面頭。”
“哈哈！師弟見解獨到，我們不是一個年代的人，也難怪！”玉肌伸手要過七星，脫去外套，本以為鋒利如光，卻沒想到劍身上下都已經鏽透。
“這就是你說的鋒芒無所不破？”奉先在這話剛出口的下一秒，就想像唾沫一樣，猛吞回去，看著那把不上眼的鏽劍，只是淩空在桌角之上，便看到那桌角，已經無聲而斷，“果然是把好劍，玉肌師兄你真的送我了？”
“那還有假，本來想傳給延風，沒想到那小子嗜酒如命，不好耍劍，挑來揀去，也只有你最適合。”
把玉肌送出門外，回來房內，看都沒看暴曬在一旁的七星，“挑來揀去，我也不愛劍，你送錯人了，不要白不要。”說完一頭栽進竹蓆，剛要入夢，卻聽來院外敲門聲響起。
“師叔！奉先師叔在不在？”
“昕紅？”奉先開門的瞬間先是愣了會，這清龍峰千鈺的師姐，大娜迦的寶貝徒弟，任奉先如何想破腦子，也沒想出昕紅此行何意，“你們還真是拿棍堵鼠窩，一個一個來。”
“鼠窩？”昕紅嘴角一撅，“清鼠峰沒個好東西，你這怎麼能和那比。”
還不等奉先問出來意，昕紅穿門而入，直入房內，“你這沒外人吧？”
“外人？”奉先先左右，然後盯著昕紅說道：“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