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店老闆夫妻倆長這麼大哪見過這等血腥場面,只嚇得瑟瑟發抖,手足無措。武瓊花望著地上血跡延伸的方向,已是一臉的茫然。
溫柔微聲道:“大哥,你……在想什麼?”武瓊花神思恍惚,只是喃喃道:“難道他是……難道他是……”溫柔也不明白他說的什麼,但見他魂不守舍,有些害怕,擔心的問道:“大哥,你……你怎麼啦?你別嚇我!”
武瓊花漠然回神,望了一地鮮血,又見麵店一家在旁顫顫兢兢,惶不可終,不覺問道:“怎麼了?三少爺呢?”溫柔道:“三少爺死了!”武瓊花神色黯然,沒有再說。溫柔知道肯定有事,便讓武瓊花放她下來,才微聲問道:“大哥,到底出了什麼事?”
武瓊花望了她一眼,嘆道:“柔兒,你知道嗎?我剛才從這三少爺的掌力中覺察到了他用的內功心法,竟然和我師傅所傳的‘絕地心法’是一模一樣的。本來他以‘絕地心法’是完全可以避得開的,只可惜他沒能完全領悟,終致沒能躲過這一劫。”溫柔詫愕道:“你是說,他會是你、同門中人嗎?”武瓊花點點頭,道:“這絕地心法是我師傅自創,絕無旁人所知。而我師傅生前只有我和師兄兩個弟子,如今師傅不在了,師兄去了喜馬拉雅山大雪山也不知所蹤,但這三少爺竟然會‘絕地心法’,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溫柔也覺不可思議,道:“那就奇怪了,那三少爺、會是誰的弟子?難道會是、你師兄的?”武瓊花若有所思,道:“或許是的。從一開始我就覺察到三少爺彷彿有滿腔仇恨,這些仇恨是骨子裡的,我起先還只以為與七大派有關,但如今看來,說不定還真是我師兄的徒弟,所以才有氣有恨。”溫柔本想問“他為什麼要恨為什麼要氣”,但一想這都是他師門的事,問了或許惹他徒添傷感,因此便也沒問,只是溫柔的勸道:“大哥,事已至此,你也就、不必多想了!”
就在這時,旁邊圍觀的一個老爺爺一邊走一邊對老伴感慨著說道:“如今這世道越來越亂了,看這些年輕人不好好做事,成天只想打架鬥毆,也不怕父母操心。”他老伴道:“這世風還算好的吧,自襄陽王來了這裡,怎麼說也好多了。”老爺爺顫顫巍巍的道:“好是好了,可再好又好得過當年柴家的時候麼?想當年柴……”他還沒說完,他老伴已驚慌的捂住他的嘴,望著前頭跑來的一對官兵,驚慌道:“你快別亂說了,免得惹禍。”老夫妻倆見到官兵來了,趕忙避開往一邊走了。
溫柔望著他們倉夷彷徨的背影,不覺黯然嘆息,他們還在想念著柴家,難道柴家的天下真的有那麼好嗎?她曾聽說,當年太祖立國,是不想眼見一片大好河山翫忽在一個少年皇帝手裡,故此一個陳橋兵變,便改變了一段歷史。但當大宋立國不出數十年,何以天下紛戰不斷,兵災連連,鬧得流民四起?
溫柔也不知自己如何想起這些來,不覺又是概然而嘆。忽聽一聲大喝:“在場的所有人全部帶走!”溫柔抬頭望去,卻是那隊官兵已將全面店包圍了起來,正指揮士兵們帶走所有相關人員,這當然也包括武瓊花和溫柔二人。
那麵店老兩口又嚇壞了,不住地向領隊的賠罪,熱哈曼又忍氣吞聲的上前述說事發經過。當說到武瓊花時,自然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領隊沉著臉聽完,哪管你是非曲直,仍是堅持所有帶走。
武瓊花有些氣惱,便要與之理論。其實他要走,諒這些官兵也攔他不住,只是他在去求見“毒手神醫”之前並不願多生事端,因此只做隱忍。可這官兵根本不分青紅皂白,何況他還哪管你有事沒事,先抓回去再慢慢敲審,要發財升官,不抓幾個人不辦幾件事,又怎麼可以顯現出能耐。
正這當兒,卻見旁邊圍觀的人群中走出幾個人來,其中一個四十多歲年紀,一襲長袍,面色威武,頗有風範。他一上來,便抱拳叫道:“盧領隊,又在執行公務!”那隊頭馬上換了副笑臉,熱絡道:“風大俠,你怎麼也來了!”那風大俠指了武瓊花和溫柔道:“實不相瞞,其實他們是我朋友……”說著話拉著盧領隊走到一邊,塞了一張銀票,饒有意思的打了個哈哈。
那盧領隊也跟著假笑,實則心裡樂開花,這一大早便白得百兩紋銀,換哪個都心情好。於是裝模作樣的說了一番場面官話,這才心滿意得的帶著一隊兵丁揚長而去。
待官兵去了,那風大俠朝武瓊花點了點頭,卻什麼也不說掉頭就走。武瓊花和溫柔都弄得莫名其妙,連忙叫道:“大俠請留步?”那風大俠回頭笑道:“出門在外哪沒個難處,只是看著二位要受無妄之災,因此做了個舉手之勞而已。”言畢大步而去。
武瓊花哪會信他這話,那風大俠付盧領隊銀票他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這又怎會是舉手之勞?雖然覺得情不可思,但也無法猜透。溫柔若有所思道:“大哥,這怕是又有人、在暗中幫助我們了。”武瓊花點了點頭,心中甚感納悶。
原來這些年來求醫看病,他每逢遇有難處之時,便總能有一些不認識的人出來鼎力相助,事後都不留蹤跡。這令得武瓊花甚為納悶,弄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麼要幫他,幫完了不求回報,掉頭就走。這事未免太過奇異。武瓊花百思不解,可又實在想不明白,最後和溫柔探討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有人在暗中幫助他們,至於是誰在暗中幫助卻是不得而知了。
麵食店因為一大早鬧出了殺人事件,搞得滿大街沸沸揚揚,不得不提前關門,估計此次下去,他們這生意肯定要受影響,說不得還要重新搬地方。
武瓊花深感過意不去,覺得是自己連累了他們,想要給些銀兩作為補償,奈何身上銀兩被姒小敏偷走,他想給也給不了。溫柔見他神色窘迫,一問才知是銀子被偷了,難怪起先面錢還是那白衣少女給的呢!但當聽說是姒小敏時,不覺微微“哼”了一聲,面無表情的說道:“這名字倒和、人一樣乖巧、動聽,原來連人家、芳名都問得、清楚了。”她說話本來顯得很吃力,這會說到“芳名”的時候還特意加重了語氣,結果一陣氣滯,便連咳了幾下。
武瓊花心痛得不得了,一邊以內力幫她順氣,一邊解釋道:“柔兒你千萬別亂想,我沒問她,這都是她躲到桌子下的時候說的。”溫柔神色頹廢,只淡淡哦了一聲,並未多說。其實她自然知道武瓊花的為人,之所以吃點小醋,無非是想要武瓊花時刻關注到她的存在而已。
她從頭上取下一枚金釵遞給武瓊花,道:“大哥,拿去當些、銀子給他們吧!”武瓊花滿心愧疚,他知道這金釵是溫柔的祖傳之物,若是此時拿出來當了教他於心何安?但他身上別無長物,除此之外似乎也還真沒有辦法。他這時心裡把姒小敏恨得牙癢癢,心說下次要教我遇到,我非得把你丟到屋頂上去讓你無法下來。但他卻忘了,姒小敏的輕功極好,這區區屋簷瓦楞又豈能難得了她?
溫柔見武瓊花遲疑著,知他心有負累,正要好言勸慰,忽然只聽旁邊不遠處有人吃吃笑道:“大哥哥,這會你一定在心裡罵我了,是不是?”
武瓊花循盛聲望去,就看到一個人正坐在一棟房的屋簷上,把兩只腳掉在空中蕩啊蕩的,顯得極是悠閑。這個人顯然正是那個古靈精怪的姒小敏。她此時已換了一身淡綠色的少女裙裝,頭發也不再束起發髻,只是隨意披肩。
早晨的陽光燦爛,照在她身上,顯得格外的春光明媚。武瓊花一看到她就來氣,但也暗覺好笑,剛才還恨恨的說,要是再見到她,就將她扔到屋頂上去。這下倒好,不但第一眼見到了,而且人家還正在屋頂上晃悠。
武瓊花真拿她沒辦法,像這樣的一個小姑娘,他自然是恨不起來的,只得道:“臭丫頭,你到底是人還是小妖精?”姒小敏望了一眼溫柔,笑道:“我當然是個小妖精,而且你不覺得還是個迷人的小妖精?”說著還朝武瓊花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溫柔心裡有點不高興了,但臉上不動聲色,只是微笑不語。
武瓊花道:“我不管你什麼小妖精,你快把我的銀票拿來。”這銀票他還得為溫柔看病付資呢!姒小敏一臉不知的道:“銀票?什麼銀票?啊!我知道了,大哥哥救過我,是想要我報答你是不是?唉,不過呢,我沒有銀票,要報答你也只好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