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蕪是不想去回憶自己敲響登聞鼓之前發生了什麼的,太多的疼痛是會讓人痛到迷失自我的。
鼓聲響起,起初是隻有邊上幾人能聽清,漸漸的,聲勢浩大起來,如同墜入水中的石塊引出的波紋,聲音一圈圈的往外邊蔓延著,沉悶的鼓聲不僅被皇宮中的皇上大臣們聽見,皇宮之外的平民百姓也都聽到這聲音。
朝中大臣們面面相覷,各自回想著自己得到的訊息,也不曾聽聞有什麼驚天大案,也沒有哪裡出現致使百姓流亡失所的天災,怎麼還會有人有理由去敲響登聞鼓,莫不是是不想活了。
站在文官中央的陸梓遇眼睛眯了眯,他已經等候多時了。
五皇子則是和三皇子對視了一眼,看著對方毫不知情的模樣,他連嘲笑的心思都沒有,已經是手下敗將的人,自然不足掛齒。
民間不管是知道還是不知道登聞鼓存在的人,都自發的聚成團,你說一句,我說一句,好不熱鬧。
“這登聞鼓已經有將近百年都沒有被人敲響了,也不知今日敲鼓的人,是有何種冤屈,竟被逼的不得不上生死殿走一遭。”
知道登聞鼓的老人捋著鬍鬚,搖頭晃腦的感嘆。
一些喜歡湊熱鬧又遊手好閒的傢伙,直接從家裡玩樂的地方站起來就跑,鼓聲響起尚不足盞茶的功夫,他們現在趕過去或許還能瞧見敲鼓的人長什麼樣子。
那可是過了生死殿還活著且有力氣敲登聞鼓的人!
可不是萬里無一的主,現在不去看,將來想要再見一個類似猛人,可就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去。
“竟是一個小姑娘!”
先趕到的人看著門口被官兵扶著的辛蕪,忍不住大驚。
小姑娘是真小,身量小,臉盤小,看上去才十五六歲,身上的白衣在過了生死殿的刀山火海之後,已經被血浸透,白衣變血衣,襯的小姑娘沒有顏色的臉更加慘白,身上的傷口尚有衣物遮擋,踩過炭火路的腳已經不是血肉模糊可以形容的,焦黑一片,已經是無法用之站立,也怪不得有官兵在兩側攙扶。
陸振聲也在人群之間。
他是被在京都交好的狐朋狗友拉過來的,看見被人攙扶的小姑娘,有幾個記性比較好的傢伙,互相你捅我一下,我戳你一下,推選出一個人同陸振聲說話。
“那姑娘不是你上次指給我們看的妹妹麼!她怎麼,怎麼會這麼想不開,去敲那勞什子的登聞鼓。”
說話的人在陸振聲越來越恐怖的眼神中漸漸消音。
不過是問句話,卻彷彿是被兇猛的惡獸盯上了,那滋味,簡直不能更酸爽了。
陸振聲默不作聲的看著辛蕪身上的血往外留著,不過是等待宮中來人的片刻時間,她站立的那小塊地方就已經出現大灘的血跡。
一個人身體的血能有多少呢?
如她這般繼續流淌下去,又還能活多久呢!
摸著懷裡早就備下的傷藥,陸振聲咬著牙,從人群中擠出一條路來,愣是憑蠻力衝到了最前面,他把一直攥在手裡的藥瓶遞到辛蕪的面前。
“阿蕪,我給你上藥好不好,我知道你要做什麼,我不會阻攔你,可是你身上的傷那麼多,若是還不上藥,你是撐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