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辛蕪有多擔心,有些事情既然已經開始,就會按照它們該有的軌跡發展下去。
陸振聲留下了那張帖子,他繼續住在陸梓遇的府上,成天都和城中的執絝子弟混在一起,在外人看來,他已經確實很墮落,幾乎沒有人記得他初臨京都參加詩會的模樣了。
當然,這些訊息來自陸梓善。
自覺的受了某人的恩惠,又不想將妹妹拱手讓人,一邊攔著妹妹不許見對方,另一方面又因為良心過不去,不自覺的在外面打聽了那人的訊息回來告訴妹妹。
今天的陸梓善,也是很精分的一天。
“我今天在外面聽說陸振聲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出門,據說是在家收拾行囊,準備回老家了。”
回家後,特意拐到辛蕪這邊的陸梓善,照舊說著陸振聲的訊息。
房間裡的辛蕪默默將一紙書信放回梳妝盒。
她有些不好意思告訴自家哥哥,那些訊息她早就知道了。而且她雖然沒有和陸振聲見面,但不代表就會斷絕聯絡,他們之間還是有書信往來的,好比陸振聲要離開的訊息,他早在幾天前的信件中就已經說過了。
今天的這封信就是來通知他具體離開的日期,並且希望她能去送行的。
“他快要離開了嗎?那我們到時候要不要去給他送個行啊!如今伯父和我爹孃都遷到祖墳之中,送行的時候也能託他回去替我們上兩炷香吧!”
辛蕪收好東西,從內室走出來,身上依舊是素色衣衫,髮間也沒有什麼首飾,簡簡單單的用髮帶挽在一起。
“到時候再說吧。”陸梓善沒有把話說死,但表面還是興致缺缺,他轉頭和辛蕪說起過年的事情來,“之前臘八節的時候,我們在趕路錯過了,上次小年也因為陸振聲他們的來訪而被忘記了,明天就是大年三十,這次我們總該好好過,我記得以前阿蕪不是最喜歡過年了嗎?每次臨近新年的時候,你總是比平常要開心許多。”
“那是因為我從前還小,現在我長大了,就不會再覺得逢年過節有什麼趣味了。”
辛蕪沒有說從前盼著過年,是因為喜歡看著伯父和哥哥搭著梯子貼對聯的模樣,那時的她會站在一旁喊著往左往右的話,偶爾小胡鬧一下,得到的也會是伯父寵溺的一笑,那些現在不會有,往後也不會再有,就連他們現在住的房子都不是自己的,所以過年有什麼好期待的呢!
在陸梓善成為一家之主,同時也是成為孤兒的第一個新年。
他們並沒有像陸梓善說的那樣,過的有多熱烈,也不像辛蕪話裡的那麼無所謂。
別人家的新年該有的步驟,他們能做到的也都有,與往年類似。
年三十下午,由陸梓善親自寫的對聯,被他和辛蕪一起貼在了門兩旁。
晚上一桌豐盛的年夜飯,都是素菜,但味道都不錯。
他們在城裡沒有什麼要拜訪的物件,用過飯互相發了壓歲錢,然後就是守歲。
院子外邊的街上,有小孩跑來跑去的聲音,嘻嘻哈哈的鬧個不停,院子裡面的辛蕪和陸振聲卻表現的很沉默。
毫無防備的失去至親之人,等到真的反應過來只剩下彼此。
怎麼能不沉默呢!
年後陸梓善沒有立刻持帖子去拜訪白鹿書院。
同國子監不同,白鹿書院逢年過節都是有假期的,平日裡也是秉持著十日休一日的休假規則,當然假期也是可以攢起來,一次性休假的。
等到元宵節之後,陸梓善才同黃酒一起去了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