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知道真相,只聽取一個人的口頭講述,是極其不公正的做法,也不可能真的得到真相。
所以聽完辛蕪的講述,陸梓善將事情放在心底,卻沒有給出一個準確評價,連像模像樣的猜測都沒有一個。
不是沒有猜想,而是就算有猜想,他們現在也是什麼都做不了。
所以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才是現今最恰當的做法。
如今的陸家滿門縞素,早就看不見當初的意氣風發,靈堂裡跪倒一片,主家的、旁支的個個披麻戴孝,哭的昏天黑地,陸梓善沒有哭,他是跪在陸大伯的靈前,往火盆裡燒著紙錢,辛蕪跪在他的旁邊,一邊疊著紙元寶,一邊往火盆裡放,她也沒有哭,即使眼眶通紅,她也忍著沒有掉眼淚。
先前派兵過來圈著不許人進來的總兵李宗仁也來了,他沒有進靈堂,只在外面站了站,連香都沒有上一柱,隨便說了兩句場面話就走了。
辛蕪不認識什麼李宗仁,那訊息也是聽陸振聲說的。
陸振聲一直站在靈堂外邊,負責迎來送往的活,他看辛蕪還算順眼,偶爾也會同她說些外人不知道的訊息,還會特地讓下人給辛蕪加菜,沒有葷菜,但他打過招呼後,素菜也做的比平日裡的要好吃的多。
辛蕪也曾同他打聽過陸柔情,可陸柔情是被放逐到旁支堆的主家人,原定著在陸柔情這一代就要被劃到旁支的旁支裡去,所以陸振聲對她還真談不上了解。
陸振聲每次和辛蕪說話,最後總能扯到遠在京都裡的陸梓遇,次次都不曾例外。
頭七剛過,祖宅之中的死寂之色變得淡了許多,除了設了靈堂的偏院以外,其他地方雖沒有飄紅帶綠,但白色燈籠之類的都已經取了下來。
原本沒有意外的話,現在這個時間點,也就是離新年還有一個多月的時候,主家會在這個時候舉辦典禮,給主家的、旁支的將近成年或成年未滿三年的少年舉辦成.人禮,這是陸家家訓中流傳下來,除非恰好碰上戰亂,否則不管什麼時候,典禮都是一定要舉行的。
當然這一次是不行了。
如同成.人禮那樣的喜事,是不適合同現在的大型喪事一起舉辦的。
過了頭七以後,前來靈堂祭拜的人就越發的少了,只有像陸梓善和辛蕪這樣失去的是自家親人的人,還依舊守在靈堂裡。
辛蕪不喜歡滿眼縞素,更不喜歡靈堂裡哭哭啼啼的人,可因著陸大伯的棺材和其他人的停放在一起,所以她不得不讓自己去習慣這些。
“難過的時候一定要大聲哭出來嗎?為什麼不能安靜的自己難過自己的,我聽過一種說法,有些難過到骨子裡的時候是連哭都哭不出來,所以他們必須要哭的那麼大聲嗎?”
這種話,辛蕪是不敢和陸梓善說的,她是在下人送來午飯的時候,和陸振聲一起用餐的時候,對陸振聲說的。
“這得看人吧,有些人越是難過,哭的越厲害,有些人則恰恰相反,他們會像你說的那樣,越是難過看上去就越是平靜,你看你哥哥就是這樣的。”
陸振聲說話的時候,對靈堂瞟了一眼,他話中的陸梓善仍然跪在陸大伯的靈前,除了臉色比平日更加慘白以外,陸梓善看上去和往常不笑的時候沒什麼兩樣。
話說,人和人之間應當是看緣分的,好比陸振聲看辛蕪的時候,怎麼看怎麼順眼,恨不得抱回家給自己當妹妹,換一個人則是完全不同的評價,比如他看陸梓善的時候,就感覺特別的彆扭,不會想要與之深交。
“我之前一直想問一件事,你哥哥的名字是按照族譜上的輩分來取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