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住腳步,用長鞭縛住火把往前一擲,穩穩的落在牆角的鐵窟上,再定睛一瞧,發現那一個個小洞內都放置著一個長條盒子,心中略略一算,共有二十八個。
喲呵,賀老太爺還真是和二十八這個數字槓上了。
“我想那小石洞中應該有一個盒子裡,裝的是半柄摺扇,”聽到長陵腳步聲臨近,葉麒道:“本來以為至少還要拐個七八彎才能找到,想不到設計的如此簡單,反倒有些不安啊。”
他說完這句話,發現長陵沒回應,一回頭,看她腳下一個趔趄,火把脫手,整個人傾到他的身上。
“你怎麼了?”葉麒嚇了一跳,立即察覺到她的不對,“是中了什麼暗器麼?”
長陵勉強站定,飛快的掏出袖中針給自己戳了幾針,待小指頭滲出幾滴血後,方才恢複了一點神識,緩了一口氣道:“石壁上的字……好像有毒……”
葉麒搭上了她的脈,往回望去:“字有毒?就那麼一看……怎麼會中毒?”
“你說什麼?”長陵好像沒有聽清他的話,“再說一遍,我聽不清。”
葉麒吃了一驚,他倆站的這樣近,就算他聲音不大,怎麼可能會聽不清?他一驚之下立即反應過來了——這牆上的夜光粉並不算什麼毒,是一種迷藥,以前他在賀家也曾見過。
他伸手按了按長陵眉心,嘴湊近道她耳邊道:“這是我們賀家的一種迷藥,看幾眼沒有關系,但是看的多了,就會淡化五感感知,你現在是不是也看不太清東西了?”
長陵抬起眼,遠一點的一片模糊,只能看到近處葉麒的臉,“嗯,看不清了。”
“不用擔心,這種迷藥不傷身體,只要過上一兩個時辰就能慢慢恢複……”葉麒緊緊摟著她,“何況你還施了南華針,等上片刻應當就沒事了。”
長陵整個人有一種腳不著地的虛浮感,視覺、聽覺、嗅覺、還有觸覺都弱的只剩下兩三成,這感覺太過詭異,“你這位賀太爺還真是奇怪,為何要在牆上撒這種粉末?”
葉麒略一思忖,道:“我曉得了。他是怕進這洞中之人是旁的什麼人,你想,但凡是並賀家或越家的後人,理應是見過牆上的武功的,那麼看上幾眼就不會多看了,但若是外人,自會認定為那是什麼武功秘籍,死盯著看……如此一來,自然就中招了。”
長陵瞬間有些哭笑不得。
她自幼親緣淡薄,心中實則最苛求親情,乍一看到祖輩的身影,便一時挪不開眼了。
賀老太爺決計想不到,這位越家的後人認認真真端詳牆上的武功,根本是抱著緬懷故人思念先祖之意,反而遭到了誤傷——
她暗自運起了釋摩真氣,須臾後,覺得腳下的感知回來的些許,看葉麒還死死的摟著自己的肩,瞥了他一眼道:“鬆手吧。”
“不行,”小侯爺義正言辭拒絕道:“這前方說不定也有什麼機關暗器,你現在腿腳不靈便,還是挨著我吧。”
長陵:“……”
去你的腿腳不靈便!
長陵一時掙不開他,內心演練了一段稍後花式揍的畫面後,問道:“前面是什麼東西?”
葉麒將所見複述了一遍,長陵一挑眉道:“那你還不去抽出來看看?”
“以我賀太爺的脾性,我擔心抽錯一個……就會冒出暗器來……”葉麒道:“你現在腿腳……哦不,我意思是,不妨再等一等,等你的感知都回來了再……”
話音未落,但聽“嗖”一聲,一隻短箭不知從洞內什麼地方射來,葉麒摟著長陵堪堪避開,方一落地,又聽到兩聲“嗖嗖”飛來的破空之響——
長陵雖然後知後覺,但也能感覺到洞內有不少短箭在來回亂射,頃刻之間,包括甬道在內,下起了暴雨梨花式的箭雨。
葉麒抱著她東躲西躥,口中直道:“真是太毒了,老太爺居然連這點時間都不給……”
長陵雖感知不靈,心中可不遲鈍,當下立時明白了——從開啟佛像到進入這洞中,在一定時間之內便會啟動這道箭雨機關,除非抽出正確的那一盒摺扇,否則箭雨只會越來越多,不會讓身中迷藥的人投機取巧。
“你把我帶過去,我來抽盒子,你來擋箭。”長陵果斷道:“我想如果抽到對的那一盒,這機關才能停下。”
葉麒也覺得除此以外別無他法,於是足尖一點,便帶著她掠身而至石洞跟前——至少這個位置沒有出現什麼箭矢,他剛將她放下,便用長鞭挑開頻頻飛來的暗器,高聲道:“抽!”
長陵信手一抽,下意識回頭看去,不見短箭停息,葉麒的鞭法靈動如蛇,橫空一掃,截下了一大片箭雨:“你別管我,抽就好!”
既是如此,時間不等人,長陵也不和他客氣,旋即扭回頭繼續抽洞中之盒。
這石壁的洞孔排列下寬上高,最下三排的十幾個盒子都給她抽完了,依舊不見箭矢停下,長陵盡力一躍,身形飄不起來——迷藥尚未褪去,輕功施展不起來。
她咬了咬牙,索性踩著洞往上攀去,葉麒顧著攔截她身後的風雨,餘光一掃,嚇得簡直想罵人:“你小心一點……別摔著!”
長陵直覺要找的那一盒應當在最高的位置,便一步連踩幾下躥了上去,在抽出木盒的一霎時間,淋漓箭雨終於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