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來風和巫馬夷是之後趕到的。
巫馬夷看到岑峰的斷屍後,嚇的快尿了,失心瘋般對徐來風道:“我早就說了,有古怪的是山不是路,就算繞路也都一樣,可他就是不聽,就是不聽!徐來風,要找你自己找,我可不陪你玩命!將軍若是問起,就說我退出了!”
巫馬夷說完那番話就徹夜跑了,只剩下徐來風一人留下。
“看來他們本是想繞到山的另一面,打算另闢蹊徑,誰知結果還是一樣。”葉麒問:“陶總管,你可知山的另一面是什麼光景?”
陶風遞出一張手繪的羊皮地圖,稍稍一比劃,“另一面是燕江,江內設有水壩,燕江與燕靈山之間仍有一處森林,也是常年白霧繚繞,至於森林內是什麼樣的,就不得而知了。”
長陵:“那這客棧內這麼多的江湖人,又是打哪裡來的?”
陶風道:“前幾日,有人出了重金,囑咐戴老凡是來住店的,若是帶著刻有‘無’字的銀錠,方能讓他們投棧,若是沒有,就一律說店內滿客。這些人相互之間都盯得緊,生怕混入外人,所以這兩日我只能以真容示人,化名陶雨。”
葉麒對長陵道:“這個‘無’字,應當就是荊無畏的無。”
“這些人應是荊無畏新僱來的江湖草莽,其實沒來兩日,”陶風低聲道:“武功談不上高,多是混跡山林鬼蜮的匪賊。不過看他們的樣子,似乎對於自己究竟要找的是什麼知悉不清,想來荊無畏並沒有據實相告……因為燕靈山這一個月內發生的兩起分屍事件,他們也不敢單獨行動,這會兒聚在樓下大廳,是想和領頭人商議清楚,明日再一齊上山。”
正想探聽這領頭人是誰,就聽到樓下大廳傳來戴樂的聲音:“徐大爺,您算回來了,諸位可都等了您一整日了。”
長陵與葉麒悄然推門而出,躲在走廊高處的拐角處往下一看,徐來風一跨入廳內,座位上不少人都齊刷刷起身恭敬道:“徐島主!”
徐來風一身墨藍短打,領口圍著一圈狐貍毛,手持摺扇,腰間還掛著一把短劍。看眾人朝他行江湖禮,也彬彬有禮回抱一拳,“諸位不必客氣,聽聞諸位是受邀於大將軍而來,都是穿山走林的行家。”
眾人聽說這徐來風是大將軍的親信,但言語間如此客氣,也未見得擺什麼官架子,不免放鬆了下來,有人自吹自擂說是穿過天下十大迷失叢林,也有人自稱是被森林裡的野狼養大,對於如何收拾山林野獸經驗十足,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很快就鬧騰起來。
長陵對這徐來風的印象始終停留在那一夜,按理說此人不貪榮利,在親眼目睹同行者二死一逃,還能堅持留下……足見這燕靈山中所藏之物,對他誘惑極大。
葉麒曾說他是武痴……難道說,這伍潤的另外半柄摺扇,當真在燕靈山中?
徐來風被他們這群七嘴八舌的吵的頭疼,拍了拍桌子示意安靜:“各位聽著,這燕靈山我總共上過四次,前兩次有同伴因走失而喪命,此事大家應有所耳聞。之後在下又單獨上山,雖然始終沒有成功穿過山腰處密林,但也算是平安回來。關于山中的地形,但凡是我走過之處,都繪在這張圖紙之上,稍後會同大家詳細說明一遍,明日諸位只要按照我說的來走,當不會有性命之憂,但若是有人擅自離隊,那麼下場會是如何,在下也就不能保證了。”
說罷,他將一張半人高的羊皮地圖懸掛在櫃臺牆壁上,眾人紛紛上前端看,戴樂也故作好奇的偷瞄了幾眼,卻見那圖紙之上的密林分佈,有一小半都用朱丹色圈了起來,而沒有圈的,應該是徐來風沒走過的位置。
葉麒這個角度看不清圖紙上畫的什麼,只聽徐來風和他們講解了片刻,扭頭輕聲道:“看來這山林頗大,徐來風是打算利用這些人一點一點的滲入,只要到時每個人都配合他做不同的記號,他就能尋出一條穿林的路徑了。”
廳內除了戴樂外有十六個人,徐來風大致安排了每五人為一組,見多出來的那人是個較為矮瘦的男子,委婉道:“這位……少俠,這燕靈山地勢複雜,說不定到時還會有什麼機關陷阱,在下恐怕難以多加照拂,不如明日你就留在山下……”
他話沒說完,那“少俠”冷哼一聲,“徐島主這就是看不起我了?我遊三自知拳腳平平,但‘風過無痕’的輕功在江湖中說不上是第一第二,也擺的上第三,真要有什麼異動,自然可以應付,用不著徐島主操心!再說這次連弱質書生和女流之輩都能參與,憑什麼要讓我置身事外?”
徐來風聽到“女流”時眉梢敏銳一跳,“什麼女流?”
那遊三指著樓上方向道:“今晚來了一男一女投棧,戴老闆方才還送他們上樓去,怎麼,難不成他們不是荊將軍請來的人?”
看徐來風遞來詢問的眼神,戴樂忙道:“其實他們……”
下一刻,眾人眼前一花,但見徐來風騰空掠起,一瞬間便飛出了數丈之高,中途甚至沒有借過力,身法之快,連自詡“天下輕功第三”的遊三都看傻眼了。
徐來風落在嘎吱陳舊的地板上,望著站在三樓走廊盡頭的那兩人,目光微微一凜。
“你們是當時金陵城外的那個……”
“煎餅配大醬,”葉麒往前邁出一步,對徐來風拱了拱手,笑道:“徐島主,我們可真是有緣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