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胡思亂想了一陣子,又發了好一會兒呆,終於聽到考官喊“停筆”。
出了考場之後,太陽快要落山,長陵順著人流走了出來,沒走幾步,就被周沁從身後一把撈住胳膊,滿臉寫滿了抑制不住的激動道:“師父,昨晚我背書背了一個時辰就睡著了,早上醒來以為自己死定了,結果沒想到,今天考的武經策論剛好是我背過的,哈哈,你說神奇不神奇?”
長陵問道:“那雁行陣和蛇形陣,你也都畫出來了麼?”
周沁連連點頭,“本來我最怕那些亂七八糟的陣法了,但是我可喜歡吃雁肉和蛇羹了,所以看書的時候,看著看著就餓了,餓著餓著就記得住了……你說出考題的大人,是不是也很喜歡雁子和蛇呀?”
長陵淡淡的瞥了周沁一眼:“周沁,你是不是屬狗的?”
“師父怎麼知道?”
半個時辰之後,蘇品軒包廂內的葉麒在聽完這一番際遇後,脫口就問:“小周,你是屬狗的麼?”
周沁驚詫道:“為什麼你們都這麼說?”
葉麒眨了眨眼,問:“們?”
“我師父也是這麼說的。”周沁道:“好奇怪呀,我之前沒說過的呀。”
小侯爺忙著向長陵遞去了一個“我們果然心有靈犀”的眼神,符宴暘夾了一口菜,端詳著周沁道:“要不然,你是怎麼做到從頭到腳都充斥著一種狗屎運的味道呢?”
周沁問:“二少考的如何?”
“還行吧,這些東西我們都是從小念到大的,金陵城不缺紙上談兵的公子哥。”符宴暘連挑了幾道菜,越嚼嘴裡越沒滋味,“師父,怎麼一桌的素菜啊?”
葉麒道:“明日考騎射,我怕你們吃多了,胃裡的東西都給顛出來。”
給他們補完了一頓五素一湯後,周沁和符宴暘先被打發回清城院歇息,長陵看的出來葉麒有話單獨要和自己說,待人走了,開口問道:“可又發生什麼事?”
葉麒笑了笑,“怎麼,沒事就不能單獨把你留下了?”
幾天沒見,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長陵總覺得葉麒的臉似乎更白了,唇色殷紅,說不上是面色不好,但總有一種怪怪的違和感,“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
“我哪有什麼不舒服……欸?”
長陵搶一步把住他的脈搏,他下意識想要縮手,卻被她另一隻手扣住臂膀不許他亂動——葉麒怔了一下,看她眉目微垂,神色凝重而又認真的默數著自己的脈息。
這樣的側臉,美的驚心動魄,當事人卻渾然不覺。
長陵摸了一會兒脈,沒摸出什麼大毛病來,這才松開手,葉麒笑嘻嘻道:“我都說沒事了吧?”
“那你到底有什麼話想說?”
葉麒“哎呀”一聲,“其實我就是想問你一個問題,當然也不是特別緊要的……”
“說人話。”
“當年你們越家有兩大名將,一個是荊無畏,如今所有人眼中的大英雄,”葉麒平平道:“而另一個是魏行雲,當年所有人都說他叛變了,可是事實究竟如何,你可有想過?”
長陵眸光微微一閃,一聽就明白了葉麒的意思。
“也許當年他沒有參與沈曜的陰謀吧,但他扶持前梁皇儲為帝,以大將軍名義獨攬西夏朝局這麼多年,”長陵緩緩道:“連金陵的黃口小兒都知道他離登基也就一步之遙,恐怕,他不再是當年的那個魏行雲了吧。”
“你信不過他?”
長陵道:“我當年又何曾懷疑過荊無畏呢?”
葉麒若有所思的低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為何忽然這麼問?”
“我只是在想萬一……”
“萬一什麼?”
葉麒頓了一下,“沒什麼。”
長陵打了個哈欠,“那我回去了,明天又要起大早,就不繼續陪聊了。”
“得美人相伴至此,已是莫大的榮幸。”葉麒起身,彬彬有禮的施了一禮,“不知在下可否有幸送美人回去?”
“不必麻煩。”
葉麒喔了一聲,“那在下就恕不遠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