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陵道:“夜深了再看看如何進去,先找個地方歇一歇。”
葉麒意外的看了她一眼,“這會兒香火旺,正是混入寺中的大好良機,姑娘選擇在閉寺之後進寺,難道是因為藝高人膽大?”
“因為餓了,吃不飽走不動。”
葉麒一噎,道:“等著,我給你燒只山雞吃吃。”
他說燒雞居然還真就拎了一隻活蹦亂跳的山雞來。
本以為這公子哥五穀不分四體不勤的,沒想到他不僅抓雞在行,連殺雞也殺得行雲流水。
長陵靠在樹上小憩的一會兒功夫,他一個人從放雞血拔雞毛到挖內髒忙的不亦樂乎,末了勻了一層蜂蜜汁才拎上烤架,遺憾地搖著頭道:“可惜在這荒郊野外找不到更多的調味,若是在雞肚子裡塞點姜蒜,那滋味一定妙不可言。”
長陵對於他隨身帶一瓶蜂蜜這種行為表示非常的費解,但看那雞烤的油潤發亮,亦是食指大動,葉麒十分受用的替她掰下一塊帶翅的腿骨肉:“你嘗嘗,是我的烤雞好吃,還是明月舟的烤兔子好吃。”
“雞本來就比兔子好吃。”長陵毫不客氣的咬了一口,只覺得肉質酥爛醇美,“不知天魄若是知曉他的刀被你用來殺雞,會作何反應。”
葉麒笑嘻嘻的將勾魄刀收回去,又將另外一大塊雞腿肉撕了下來遞給她,“殺雞總好過殺人,天魂天魄兩兄弟不算是窮兇極惡的,除非是明月舟下令,通常情況下他們不殺人。”
“喔,看來你對明月舟身邊的人倒是知悉頗多嘛……”長陵又咬了一口肉,“那怎麼會連明月霏的容貌都辨識不出?”
“唉,這可說來話長……那個明八公主自幼流落民間,兩年前雁帝才把她認領回家,剛找到人的時候長的是面目全非,別說我們了,就連雁宮中見過她真容的恐怕都挑不出幾個……”
“面目全非?”長陵怎麼記得她是個嬌俏的小美人,“她流落到哪兒去了?”
“她是從五毒門裡出來的,說來也是雁朝老皇帝的一段風流史,你一聽肯定能懂,總之是無意間把雨露沾到五毒門副門主身上去了……”葉麒意味深長的挑了挑眉,“那種地方你也知道,門中上上下下無不沾毒,明月霏也不例外,好在她年紀尚輕,中毒不深,戒了兩年毒,臉上的斑斑點點也都褪的差不多了,只是她慣以蒙面示人,出門在外仍會遮著臉,嗯……不排除是毒死在她手下的人不計其數,擔心被人找上門尋仇吧。”
“比如你們?”
葉麒尷尬的笑了笑,“我們不就弄錯了嘛。”
長陵一邊啃著雞腿一邊暗想,難怪那個小公主年紀輕輕的就有本事毒倒一片武林至尊,原來是從五毒門出來的,這種眨眼一哭流出的淚都能毒人的體質,確是叫人防不勝防。
不過,這樣的話……豈非正是良機?
長陵看著被篝火照的閃爍的戒指道:“之前我聽你們說過,鎏金戒能夠號令三軍,所指的並非是這戒指本身,而是持有戒指的人?”
“不錯,號令三軍是誇大了,但明月霏機敏聰慧,雁帝也對這位公主極為看重,確是給了她許多皇子都沒有的權力,許多明月舟的部下也對她很是信服。”葉麒嚼了兩下肉道。
長陵眼中劃過一線清明,她瞥了一眼葉麒別在腰間的那柄勾魄刀,又抬頭看了他一眼,總覺得他臉上寫著“料事如神”四個大字,“你是從天魄找上門的時候,就已經合計著要把他的刀給搶來吧。”
所以才兵行險招,所以用了昏元散。
葉麒“謙虛”的拱了拱油膩膩的手:“沒有沒有,都是巧合。”
長陵啃完最後一塊肉,將骨頭往火堆裡一丟,站起身道:“既然都籌算好了,那就行動。”
大昭寺依山而建,沿山路蜿蜒而上方能抵達寺門。
他們二人上山時就快要到子時,恰是夜深人靜沉浸夢香的好時辰。
長陵臉上蒙著一條白色絲帕,身後跟著的葉麒已換了一副裝束——從天魄身上扒拉下來的那套雁軍勁服。
他身量頎長,挺著胸膛板著一副臭臉,乍一眼看去,還真有點神似的意思。
如果不是每走幾步就時不時撩開自己額前的劉海的話。
“我真搞不懂天魄,身為一個殺手,沒事垂這麼長的額發,圖什麼,不怒自威麼?”葉麒嫌棄的搗騰自己的新發式,“都不覺得這樣擋住視線走路很容易摔倒麼?”
他邊說著,還真給石階給絆了一下。
長陵充耳不聞,放眼一看前方的大昭寺門,止住了腳步:“到了。”